“是混沌的气息。”

  此时的艾尔奇亚在家中突然睁开了眼，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如同石像般盘坐一夜的僵硬身躯，望向窗外那片璀璨的阳光。

  “有人在使用禁术。”

  他这么自语道，手轻轻一挥，一件新的长袍便自己从衣柜中飘了出来。他换上这件黑袍，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眼中射出冷酷地锋芒。

  “去看看吧。”他这么说着，一把漆黑的短杖出现在手中。他温柔地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踏入了地下室的传送阵中：

  “好久没有消灭混沌了，恐怕有些手生。”

  在一瞬间，狄伦吃惊的看到白桦的气质突然变了——她低着头，周身毫不收敛的爆发出一股血腥与黑暗的气息。

  她的手松开了，狄伦毫无防备地被摔在地上——但他却无法抱怨出声，那股黑暗的压力让他浑身发软，喉咙仿佛被扼住一般无法呼吸，无法说话。

  转眼之间，这股气息便如同海洋般淹没了整个洞穴。骨龙的动作僵住了，它不敢置信般的缓缓转过头，用那双诡异的跳动着的双眼凝视着白桦。

  艾达刚刚松掉一口气，下一刻便与阿比盖尔一同软软地跪倒在地——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一般，两人睁大眼睛看着缓缓站起的白桦。

  白桦抬起了头，众人看到了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其中翻腾着血红色的混沌光芒。里面自然不再会有从前的理性或是其他与人性有关的东西，只有一片海洋般深邃而暴躁的疯狂。

  她轻轻一挥手，骨龙便凭空被掀飞了起来。紧接着尚未落地便被无形的力量拆解作碎片，无数碎骨像是雨点般从天空落下，落在满脸不可思议的众人身上。

  白桦看着碎骨如秋日落叶般陨落于地，仿佛沉思般的一动不动。那股血腥色的辉芒却从她那失却人性的双目中蔓延至全身，淡薄却骇人的包裹在她的全身。就仿佛是她本身在由内自外散发出这样的恐怖却如深渊般悠久的光。

  “这是……怎么回事……”艾达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却感觉不到氧气到达自己的肺部：“白桦她……怎么了？”

  “这是禁术。”狄伦拼尽全身力气才从这股与他近在咫尺的威压下勉强挤出一句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禁术……但是……这是灾祸的气息……”

  白桦的头突然转了过来，那双血红色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莱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白桦……”艾达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但这只是无谓——此时充斥在这片空间里的强大魔力使她动弹不得。

  白桦冷冷地看她了一眼，那双不包含任何人性的光彩的双目在一瞬间便使得艾达昏死了过去。

  “不要看她的眼睛！”狄伦因为白桦的离开而顿时轻松了不少——虽依旧无力站起来，但是至少可以说话了：“这个禁术应该主要是盘踞在她的双目。”

  阿比盖尔紧紧咬住牙冠，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压力消失了。

  阿比盖尔试探性的睁开眼睛，却正好看见白桦像是断了线的人偶般瘫倒在地。但从她半睁的双眼里，人性的光辉再次闪耀了起来。

  血红色从她的周身和双目间褪去了。

  “她的外部脑……”狄伦虚弱地躺在地上提醒道：“她的外部脑与主脑分离了……所以术式被强制打断。”

  “外部脑……”阿比盖尔茫然地看着白桦痛苦的呻吟着倒在地上：“是什么东西？”

  “你管它什么东西。”狄伦翻了个身：“反正这个意外救了我们一命。”

  阿比盖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瘫坐在艾达身旁。

  “啊……”

  莱特长长的呻吟了一声，然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盯着上方的石头。好一会以后才问道：

  “这是哪？”

  “我们击败骨龙了。”狄伦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阿比盖尔上前想要搀扶他，但却被拒绝了：“当然这么说也不是很准确，应该是白桦击败了骨龙。你开心了吗？”

  “骨龙……”莱特坐了起来，看着一地的骨渣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赢了，赢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有救了！”

  “为了就你妈一条命，你可是险些弄死了我们。”狄伦用怒气冲冲的口吻说道——他指着地上因为外部脑分离而痛苦的缩成一团的白桦继续道：“特别是白桦！若不是她舍身使用禁术，我们现在都得死！”

  “禁术？”莱特疑惑的将目光移到白桦身上，脸色也逐渐变得煞白了起来：“禁术是……”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是什么禁术了。”狄伦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禁术的代价都是极大的，例如折寿、被禁术逐渐侵蚀……而且使用禁术的巫师毫无例外都会被巫会处理掉。”

  “你的意思是……”莱特惊慌地问道：“白桦会被巫会杀掉？”

  “那就不知道了。”狄伦颓唐地靠着石壁：“反正使用禁术的巫师一旦被巫会抓住，从此就再也不会现身人间。”

  莱特的嘴唇在发抖，他摇晃着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白桦。

  “我会负责的。”他低声说道：“如果巫会来抓白桦，那么我会说是我逼她使用的。”

  “这不足以偿还。”狄伦闭上了眼睛：“使用过禁术的巫师会一辈子被其他巫师所唾弃。”

  “我明白。”莱特轻轻地说道：“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给她顶罪，所以还请你们带着钱去找我的母亲，给她做手术。”

  “知道了。”

  狄伦最后这么说道，阿比盖尔则沉默着，从始至终没有插进一句话。

  ……

  “巧了。”

  塞壬合上了手上的书，摆上一副认真的表情道：“你要去的地方，就在刚才出现了尸脓的反应。”

  “我会顺便除掉的。”艾尔奇亚如此承诺道：“但在那之前我必须阻止混沌的蔓延。”

  “混沌到底是什么？”塞壬皱了皱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那是一种世界上本就存在的无序。”艾尔奇亚回答道：“它会侵蚀生命，像是黑暗一样笼罩大片大片的土地。虽拥有强大的魔力，但却会使人陷入疯狂。在混沌的领土里，人会失去人性，变成真正的怪物。”

  “不是很懂呢。”塞壬摇了摇头：“为什么没有任何记载？”

  “因为它们被一群同样不被记载的英雄永远囚禁在人类不可能达到的深渊中。”艾尔奇亚冷冷地道：“就连相关的禁术也一同失传。但现在，明显又有人在驱使混沌的力量了。”

  “这一次的尸脓出现在一个小村落附近。”塞壬跳过了这个话题：“这是第一次，神族似乎打算真正的威胁到人类的生存了。”

  “这不是当然的吗。”艾尔奇亚毫不惊讶：“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