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在瓷盘边缘裂成月牙白,豆浆碗底的沉淀物正模仿咖啡渣占卜纹路。少年深陷沙发的凹陷处,卫衣兜帽滑落半截耳机线,蓝光随胸膛起伏明灭如搁浅的水母。晨光穿透纱帘在他睫毛织网,将六点四十七分的困意捕捞成颤动的光斑。
书包豁口探出的物理卷子正被穿堂风翻阅,第三题摩擦系数计算栏留着酱汁的吻痕。他蜷缩的姿势让校裤膝盖鼓包处显形——那是上周球场跪地救球时植入的青春勋章。空调吐出的冷气掠过他新冒的喉结,绒毛在气流中集体倒伏,像极了婴儿时期被抚触的胎发。
冰箱突然的制冰声惊醒了玄关的智能镜,语音助手报时的机械女声与厨房滴水节奏形成古怪对位。少年无意识抓挠后颈的指节处,昨夜荧光笔划重点的墨迹已渗入指纹沟壑,在皮肤上复刻出微缩的等高线地图。
当七点整的闹铃撕破寂静,他弹射起身的力道震落茶几下的奥数草稿纸。那些抛物线方程与昨夜未通关的游戏地图,此刻正在地板上重构出隐秘坐标系。少年冲锋时带翻的豆浆杯沿,正缓缓溢出最后一道琥珀色溪流,而沙发褶皱里残留的体温,已凝结成蝉蜕状的时光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