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随机播放键,一首《灰色头像》倏而传入耳中,心里不免一惊,这首歌太久没听到过了,曾经无比熟悉的旋律,多年都没有再听,没再听其实是不敢听。然而多年以后,熟悉的歌声唱起,也把我拉回那个不敢面对不想面对的多年以前。
许嵩是我们从初中开始认识和接触的人,那时候,他的专辑《寻雾启示》《自定义》都大受追捧,这个网络歌手也鲜少露面,那几年,人们天天称呼着Vae.,网上也流传着关于他的一些悲伤的故事。即使无从判断这些故事的真与假,但对于当时的我们或者更多和我们相似的学生来说,那些故事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些故事,支撑那段叫青春的岁月。
他的作品“素颜”、“灰色头像”、“庐州月”、“粉色信笺”、“断桥残雪”、“有何不可”、“清明雨上”、“认错”,“如果当时”、“多余的解释”、一个一个的曲子,一首首,一声声全是他的心血,也全部包含着人们对他的喜爱。
初中的课堂里,每张稚嫩和羞涩的脸庞都写满了青春的样子。当时我们班上有个F4组合。在整个楼道的班级里,他们的颜值都是其他班级的学生不可超越的,除了帅气,还有那一身的青年气息,外人眼里的吊儿郎当,我们看了却是满满的意气风发。
梁同学无论颜值,身高,还是身材都让很多女孩子尖叫。
郭同学是个留级生,他偏瘦。英语极好。
吴同学身材微胖,大家便叫他胖子。
李同学这几个人里面家境最好的。只是学习上的纨绔,性情上对人极好。
于此存在的,还有班里的三个女孩子团体。两个学霸,L和H。一个学渣,那个学渣就是我。
早恋是初中生不可避免的话题,也是爱情最朦胧,最天真,最清纯的时候。F4的大哥梁同学喜欢学霸美女H。这简直就是生活版的一起去看流星雨。
但偶像剧就是偶像剧,真实就是真实。生活不会变成斥资表演的连续剧,有时比连续剧还狗血。我们故事里的这位男主没有慕容云海那般家境殷实,女主也没楚雨荨的可爱跋扈,与之相似的却是是单亲家庭的遭遇和甜美的面庞。
经过梁同学一番死缠烂打之后,H学霸被攻陷了。从此以后,两个小团体因为一段早恋变成了七个人的大团体。
若是荷尔蒙搭配青春,那就是场轰轰烈烈。在这场轰轰烈烈里,我们会留下天真未凿的真挚和覆水难收的一往情深。或许我们连自己喜欢一个人都找不到任何理由,但仅仅只是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名字就会让我们变得不一样。
从那以后,我们一起骑着小轮车从高高的公路上冲下,任风把头发吹的散乱却还是哈哈笑着,风从嘴里灌进肚子里;
我们一起上补习班,虽然他们男生都不学习,但为了保持这个小团体的一致性,他们硬着头皮在那些物理电路题目前抓耳挠腮;
我们一起在李同学家中听歌,抢着吃西瓜最中心的部分;郭同学家是做面包的,我们在他家吃着面包屑都觉得特别香,吃不够,走的时候还会打包带走些。
冬天晚上放学之后,在宽大的马路上一边单手骑车一边一只手吃着冰激凌却感觉还不爽;
夏天的周末我们骑着自行车聚在一起,当时也不知道聚在一起要干嘛,但就是在家里对爸妈死缠烂打,找各种理由也要出去。
每一个夏天,每一个六月和七月带走了多少人的过去,似乎这两个月的炎热给人一种悲伤,这两个月过去了,也意味着一伙人的感情到达终点。
这样的日子总会有终点,一个照相机就将我们定格在那个夏天。
中考结束第二天,我却意外的发高烧,那天同学们都要去教室估分,填表格,做一些事情,我很没出息的吐在了教室。还好有一个当老师的阿姨,和我们班主任是好朋友,我便被她带走了。所以和他们男生最后一次的分离也没来得及。
我们拖延了多少句再见,在匆匆那些年里。不怪这一段情没空反复再排练。
之后的那个暑假似乎我们再没有了之前的快乐。当时的我们,面对分别似乎没有什么能做的。两个学霸都去市里的好点的高中,我考的也意外的比平日好些,本可以和她们一起去,但是当时老爸只让我报考了我们县里的高中,我就进了那个高中的重点班。所以三年的高中我们只能一个月或者半个月见一次面。
而男生们呢?当初F4考上高中的几率也不是很大。郭去了外地,梁从此远离学校从商了,李去了军校,胖子吴借读,和我在一个学校。
梁同学和H同学的早恋因分离也走到了尽头。
由于我们学校都是封闭的,我们的联系也在变的越来越少。有时候夜晚里想起那样我曾经拥有过那样的时光,遗憾却也满足。
后来这些年,许嵩的歌还在更新着,“幻听”,“千百度”、“毁人不倦”、“千古”、“苏格拉没有底”、“燕归巢”、专辑《青年晚报》,《不如吃茶去》,都很受欢迎。他也学程序,学做饭,可是他的声音有的人却再也听不到了。
老天时时刻刻都在和我们开玩笑,高一的时候,胖子突然被查出了白血病。家里为治疗已经家徒四壁,无奈之下,只能求助外界。他的事迹上了县里的电视台,大家都为他募捐。
从家乡到北京一次次的看病,一次次的治疗,已经使他整个身体都浮肿起来了。再次看到他的样子是偶尔看到一个朋友发的一张照片,整个浮起的脸让我根本认不出这是那个曾经的胖子。电视上他对记者说自己治疗的时候真的很疼,可是趴在床上看到站在外面向屋里眺望的父母,他总是对他们笑着说没事。
我记得是在五月,一个春意刚刚好的气候里,校园传来了他离世的消息。多次治疗无果,他最终还是被病魔带走了。 很多他的好朋友在学校都忍不住大哭起来,受不了他从此离开我们生活这个事实。
当年的F4也再也不在了。
以前总觉得分离了即使不联系偶尔可以得知一些他们的消息也很满足。但从那时起,我们的生活里真的有了一次再没有消息可听到的离别,真的多了一个灰色头像,那头像从此再没亮起。他空间最后一条说说写的是“不管怎样,眼泪还是会从眼缝中流出。”
现在,他的空间里,每天都有人去和他聊天。他们的快乐喜忧,每天做了什么事都会去和他聊聊。可是再多的留言也得不到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复。
过年回家的时候在车里看到了当年F4的几个人,匆匆路过,他们早已认不出我来了,几年过去,他们的样子更成熟了。看着那些身影,想要像当初一样去打招呼去调侃,可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们好像一个还在从商;一个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还有一个在部队。
时间就把一切快乐、天真和稚嫩变成了好像、疏远和陌生。
你还好吗?你知道吗,今天我也去看过你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每天给你留言,高兴的,难过的,你都能知道吗?他们还是会像你在时一样称呼你爸妈吴爸吴妈,为你尽着孝心。你知道吗?其实我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那次晚自习我们蜷缩在桌子下面聊天谈地,说了好久,虽然记不得说了什么,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在抢着吃的那西瓜,很甜很甜。
感觉总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在啊,那两个学霸和我这个学渣离你们千里之外。如今再和H聊起,满满的遗憾,她说人要向前看,过去值得缅怀。
在岁月的宽恕下,成长如期而至,回眸却已不知青春在转瞬间不见了。可是天空依然有鸟飞过,所有的事情终究是有往后的。感恩你们出现在那段匆匆时光里,匆匆那些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