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第二天,因为是左脚骨折,所以平时扎针我都有意识扎左手,我跟护士说,那左半边身体就权当瘫痪了,不用他们,但要保证右边能灵活。
但是,手术中针扎了右手拇指根部接近腕关节处,止痛药不时从这地方输入,所以我都小心翼翼,不敢用右手打字,而且打字时,扎针的手也疼。所以本文中很多内容也是事后补充的。
手术后的腿脚依然包在石膏里,表面上看与先前无异,但是已经整修一新了。脚还是疼,不是骨折处疼,也不是开刀处疼,而是脚面疼。脚的两侧各开好些刀,黑黑的线缝着,别人数了,说一边8针,一边9针,像脚上爬着两条长蜈蚣,但是脚终于变成一个整体,就像烂泥扶成整墙了,而不是老牛拉破车。
近来看篇文章说要像对待领导一样对待亲爹,我也像伺候祖宗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这重生的脚,生怕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出啥乱子了,这是多么金贵的脚啊。医生却不以为然,觉得也没必要那么惶恐,我仔细想想也对,用钢板,螺丝固定好的脚,相信没那么脆弱,还是相对牢固的。
自从搬到两人间,空间宽敞很多,靠着大面积的窗户,有时起床,猛然看到窗外,惊觉外面风景居然很美,可惜无法驻足观赏。木木先生常指窗外风景跟来客说,这里可以看到我家,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地方。我却终究没能站到窗前去找寻我的家。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医院才是我的家。
自从搬到新病房,又与一个老头同房间,这算病中也犯桃花了吗?搬来搬去都离不开男人,也许医生觉得老男人不算男人了吧。在与老头同病房的日子,其实不如三人间安静,我常被他打扰到,睡得很不踏实。
老头不老,其实才68岁,是因为晨起锻炼,估计那时天刚蒙蒙亮,他自称因为没开灯,摸索下楼时,一失足从楼梯滚落,身上多处受伤,手,脚,身上估计都骨折了。
老头每晚要求8点多就熄灯,全部灯都得关了,我本来想开自己床头灯,但一开灯发现灯光还是会照到老人家的脸,又立马关了灯。想着老头比我伤得重,比我痛苦多了,还是帮忙一起营造好他喜欢的环境,让他能休息好。
但是,老头却常让我休息不好,半夜三更事儿多,加上老头家的老太十分没耐心,经常生气就骂老头,吵吵闹闹的,半夜三更也不让人消停。
但是他们家两个女儿很耐心,儿子也很耐心,三个孩子看上去感情不错,这让我很羡慕,兄弟姐妹能同心协力共同承担多好。
早上9点多,夫妻两和一女儿一起谈论老头住院费用承担问题,许是在场的女儿出了五千元,老人家自己出点钱,亲戚朋友凑点钱,老两口又商量让儿子出多少钱,老太说儿子答应承担剩下的钱了,老头又心疼儿子出钱了,老太说,不让儿子出,那你自己出吧,老头顿时没有声音了。
现代医院如同古代衙门,也是个有钱没钱莫进来的地方。钱,让很多穷人对医院望而却步了。我常觉得看一个国家的福利情况,最应该考量医疗和养老福利,这是生存必需品,人都有个生老病死,都需要医院的救助和社会养老体系的扶助。
晚上,邻床的儿女们让他们妈妈先回去,他们自己商量交接班,儿子晚班,一个女儿一早6点来接班,另一个女儿送早餐之类,安排得井井有条,人多力量大。
老太回去了,我也耳根清净很多。三个孩子把老头伺候好后,相约一起去吃晚餐。这此期间,老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唉声叹气,我猜他可能要起来大小便。果真他憋不住大便,颤颤巍巍地撑着助行器起床上厕所,我也帮不了他,只能祈祷他顺利完成上厕所重任。
他回来后,我的屎尿也好像被勾引出来了,也想上厕所,我也颤颤巍巍地上厕所。医院的厕所门往外开,成180度,拄着拐杖的我,边扶门边走很困难,坐床边的老头还帮忙踢一脚门,帮我关上了厕所的门,我居然沦落到需要老头帮忙的地步,残疾人的拄拐生活可真不方便啊,看似很简单的关门,你都无法很好地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