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一片柳叶滑落枝头,它飘呀飘,一圈又一圈,最后落在了树下叶子的书上。
叶子仰头看了看大树,低头看了看柳叶,小心翼翼的拿起,仔细端详,它小小的身子,细腻的纹路,越看越来越爱不释手。她把它夹在了书里,却没有继续看书了。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身体斜倚在齐腰高的围墙上,围墙外是一排翠绿的万年青,和围墙差不多高度。她仰头看着这棵柳树,应该有很大的树龄了吧,她想。现在已是秋天,总是有柳叶飘落,现在的柳树,已是没有了夏天的优美,亦没有了柔柔美美的婀娜身姿,但是也确有另一番风韵。看着它,又不知道思绪飞往哪了。
楼上,许可嘴角噙着笑,宠溺的看着楼下的叶子姑娘,柳叶纷飞,微风轻拂头发,叶子姑娘安静的就在那,该是怎样一幅美好的画卷。他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只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就这样在他心里留了好多年。
叶子是中途转学过来的插班生,瘦瘦的,矮矮的,很爱笑,很安静,可以一天都不说话,只坐在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叶子的笑不是那种大大方方,淋漓尽致的笑,而且浅浅淡淡,点到为止的笑。但是,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的无厘头,只她一个浅浅的笑,就让他沦陷。
她来的那天自我介绍时,说话的声音和她的笑容一样,也浅浅淡淡的,经过扩音器转换过的她的声音,却犹如清泉一般,住进了他的心里。她走到他身边,他起身,她进去,说,谢谢,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浅淡的笑容。他坐下,笑回,不用谢。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在看她,于是冲他笑了一下,转头。
大概就是这个笑吧。那天她转头,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跳跃在她的头发上。她回头的那一笑,瞬间惊艳了眼眸。多年后,见过许多爱笑的人,或放肆,或爽朗,或羞涩,或含蓄,却没有一个笑能让他如此,被晃了眼。
许可和叶子就这样成了同桌。
叶子姑娘每天就那样从容的,淡定的,不慌的,不忙的,像她的笑容一样的,安静的生活着。连上体育课,跑步,打羽毛球,都是那样从容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个安静从容的人,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一丝动容。
许可学习很好,爱打篮球,有一群爱闹爱折腾的小伙伴。风里来雨里去的那种,呼朋唤友唱着歌,渐渐走远。他总是和朋友打篮球,在操场上挥洒着汗水,操场旁边的梧桐叶也掉得七七八八了,球颠在树叶上,流动的空气带动着树叶一起纷飞。
叶子姑娘也有好朋友,晚上总是和她一起跑步,她们围着田径场,一圈一圈,不知道说着什么笑着什么。有时候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星星,数月亮。姑娘和叶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姑娘爱闹爱笑,说话分贝大,天真活泼,和叶子完全是两个国度的人。但是叶子就是和姑娘好。或许,她也向往,那样风风火火的青春。
许可也会安静的学习,坐在叶子的旁边。也会听叶子和姑娘说着话,听叶子的浅浅淡淡的声音,有时候就趴着桌子睡着了。醒来就只剩下叶子坐在他旁边静静的看着书。
叶子也看他打篮球,有时和姑娘一起,有时就自己,站在过道旁倚在栏杆上,远远的看。喜欢的歌,静静的听,喜欢的人,远远的看。
就这样,叶子和许可做了两年的同桌。后来有一天,叶子像她来的时候一样,毫无预兆的,走了。连班主任都不知道去了哪。叶子姑娘的朋友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只是,叶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许可翻开书,看着里面的一片树叶发呆。那是那天姑娘夹在书里的柳叶,娇小的身子,细腻的纹路,让人越看越着迷的那种。像她。他苦笑。
他还记得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她又一次站在了柳树下。同学们都走光了。他从楼梯上下来,打着口哨,叫着她的名字,她回头,又笑了。他说,还不回?她回,一会回。他说,嗯。于是他走,她喊,许可?他转身,她上前,“给你。”头微低。“树叶?”“嗯,地上拣的,很好看”“谢谢,那我……先走了?”“好,再见。”她欲言又止,他落荒而逃。
若再来一次,我定不会逃走。他想。只是,有些事,真的再也没有以后。叶子姑娘去了哪?还那么浅浅淡淡的笑着吗?她有没有,有没有想起过我,和那片柳叶?她现在是否还好,是否有人陪在她身边,看她浅浅淡淡的笑,陪她安安静静的学习?她是否还有收藏过柳叶?这8年前的柳叶,他都已经保留了8年了,换过了太多的书,柳叶却一直还在。
叶子姑娘,你可好?你可知道,原来学校的那稞柳树,因为学校翻修的原因已经不在了,原来的梧桐树也不在了,原来我们的教室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人了,原来我们的老师又有了很多的学生,原来的你,还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