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中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去一个做外贸生意的老板家当实习生,虽然现在还有老板的微信,能看到他的一些消息,但不常联系了,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理由再和他们相见。
说是在老板的家里,因为这真的是一个小作坊。他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里面素面朝天没有装修,但也干净。货物都放在客厅,一个卧室办公,一个卧室睡觉。他和她爱人,当时还是她女朋友共同经营着这家ebay网店,名字忆昔记得有带spring,卖塑身内衣。
我是他们家第一个员工,之前也有一个面试的女生,只是她家人觉得这作坊不正规,怕进黑店没敢来。我第一次去面试就觉得特别亲切,他们的爽朗和热情打动了我。一对哈尔滨人,标准的北方人身材,胖且壮。我梦想中的雪城,有着无数大眼睛高鼻梁异域风味的美女,高考曾一度想考过去。电话复试的时候他们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英语好吗?”我说四级左右吧,其实我心里想是左很多。他们没多说什么,最后录用了我。
记得那个时候是大一的后半学期,我们学校规定必须要上晚自习,这个和我兼职的时间发生了冲突,我分别向辅导员和老板说明了情况。我老板叫赵建,理应我要叫他赵哥,但我从来没这么叫过,我总觉得要叫“哥”,如果不是真的哥哥的话,必然后面会发生什么关系。我也不叫赵总或赵老板,实在这店规模太小。印象中我没有称呼过他,见面的时候只是微笑打招呼。辅导员叫黄钰兆,南方人,瘦且弱,说话轻声细语,刚研究生毕业,一心向学生,难得的好老师。每天早自习的时候都会在黑板上写一句名言来激励我们,而我们只当笑话来看。不知道是谁主动要见谁,那天他们两个男人相见了,为了我晚自习要兼职的事。我和赵建先到了学校的北门等黄老师,赵建问:“你老师哪里人”,我答道:“不知道,应该是南方人吧”“你还太年轻,我们见的人多,等等我一会便知”。正聊着,远远看到一个男人,穿着惹眼的好似大一号的红色球鞋,两脚外扒着向我们走来,上身肃静下身火辣。老师见到赵建,一如往常,说话前先抿下嘴唇,温柔地看你一眼又一闪而过,低头认错状。赵建一把勾住老师的肩膀在一米开外聊起来。回来后事情谈成了,我可以每周两天晚自习去兼职。老师走后我问赵建:“你听出来我老师是哪里人了吗?”他爽快地回答:“没有。”
办公地方离学校步行大概15分钟多点,为了我方便,赵建提议:“我给你弄辆自行车吧?”“真的吗,好啊!”我的小眼睛瞪大了。“那车现在有点不活络,骑起来怕咯着你,等等我和你去修一下,顺便配把锁。”我心想现在天都黑了,等等要到什么时候走,但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勉强答应。
九点的时候,一天的事情干完了,他骑着那辆咯色的自行车,我骑着一辆好的去修车的地方。路上漆黑无比,地面啃啃哇哇,只觉浑身使不上力,半天也没到目的地。他发话了:
“你来我们家怕吗,之前一个女生就没来成。”
“怎么会,感觉挺好的!”我心里一直怎么想。
“那你现在怕吗,大晚上和我单独出来,路又这样。”
我别无选择,脱口而出:“不怕!”
“呵,我和我女朋友都觉得你挺敢闯的。”
他刚提到他女朋友,修车的地方就到了。
回程的路上,我骑着那辆修好的自行车,轻盈无比。微风阵阵,赵建心情也很好,骑到和我并排问:
“你看过《东京爱情故事吗》?”
“没有。”
“这是我们当年最红的片子。”
“是吗,那我回去看看。”
“你知道吗,最后结尾我大哭了,很落寞,再也没有这样的感动了。”
我没发声,铮铮男子汉也会哭?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我的实习工作有拍实物和修图,设计推广页面并发送给客户,所有的衣服拆开检查,剪掉多余的线头。偶尔当过客服,盘点过货物。在他们家我第一次接触到单反,赵建给了我本摄影的权威书籍,让我边看边作笔记,完了再教他们。笔记我都作了,至今没给他们上过课。圆圆姐,赵建的女朋友,她喜欢我拍的照片,她说我以后可以去杂志社当摄影,当时我只想呆在他们家,听她这么说还有点失落,现在看来真是太抬举我了。
事实上我只在他们家呆了一年不到,当中发生过一些小冲突,这都无关紧要了,我每次想起他们的时候心中都是温暖的,希望他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