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31日 晴空万里 时有和风

三月最后一天，天气好得让人心醉，宅家多天，今日出动。

要到银行办事。

蒙特利尔银行的门好像被铁栅栏拉上，坐在银行外面的车上，原以为银行不开门，下车一看，原来铁栅栏只拉上了一半，业务照常。

进到银行，只有三个客户。每个柜台前面立起了塑料罩子，高约半米，柜台前拉起了一条绳子，顾客需站在绳子外。绳子到银行工作人员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一米以上，工作人员均戴着口罩。地上明确画着每个顾客应站的位置，每个位置相隔两米。华裔面孔的顾客全都戴着口罩，西裔顾客都没戴口罩，也不知是因为买不到还是因为不重视。

不只是按密码费点劲，工作人员的效率好像也放慢下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因为这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分行，没什么人排队，很快我就办完事情前往下一个银行，皇家银行。

我要去的这家分行是本市的总行，位于最繁华的市中心路段。刚下车就被眼前的排队惊到。排队的队伍已经排到银行门口外。大家井然有序地按照地上画好的位置排队，相隔两米。人人戴着口罩，包括门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数量与排队的客户的数量几乎一致，有些工作人员的手上拿着一个貌似做市场调查的纸和笔。

我刚刚在地上画着格的位置站好，一位身穿黄马甲戴口罩的工作人员向我走来。

“不好意思要问您几个问题。”

“好的。”

“请问您最近两周去过外地吗？家里人过去两周去过外地吗？你自己有没有发热咳嗽感冒症状？你家人有没有发热咳嗽感冒症状？”

“没有。我没去过，家人没去过。我们目前什么症状都没有。”

“好的。请站在这里排队等候。”

我点点头，没说话。

一个穿着建筑服装，头戴安全帽的外籍中年男子向我走来，站在我后面那个格子里。他没戴口罩，随意站着，我从大楼外墙的反光玻璃里看到他离我蛮近的，便下意识向前挪了挪。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暖的。队伍慢慢向前，我挪到了门口。银行门口站着三个年轻男子，都戴口罩。一个男子站在门边，认真地打量每一个进去的顾客。一个男子同银行里面的工作人员交流，控制人流何时可以进去，一个男子则在一旁观察，好像在观察调查人员向客户提问的情况。我头一回感受这种工作人员与顾客几乎是一比一的贴身服务的特殊氛围。

终于轮到我，我大步流星走进银行。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五个柜台服务人员。地上画好每人应该站的位置，每个柜员的面前也竖着透明的塑料挡板，柜台前还拉上一条让顾客保持距离的绳子，这条绳子距离柜台有三十公分左右。柜员们都戴口罩，这个分行里的顾客基本都戴口罩，有些人还戴手套。银行里安静得只听到一个顾客同柜员说话低低的声音。我速速办好事，前往第三个银行。

皇家银行的马路对面是本市最大的购物中心，里面有加拿大人最喜欢的咖啡连锁店，Tim Horton’s. 宅家多日，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喝上一口，决定先去买杯咖啡。

咖啡店里只有三个顾客，两个离得很近地站在一起，窃窃私语。另一个正在自助点餐。原来摆设在店里的桌椅凳子全被收起来，摆在角落，并用绳子拦起来，客人不能堂食，只能点了带走。咖啡店的对面是我喜爱的一家老牌粤菜餐馆，平日里总去喝早茶。结果也大门紧闭，餐馆里漆黑一片，想象不出里面曾经的觥筹交错。我往商场里走了几步，发现所有的店铺都拉上了铁闸门，三三两两的顾客快步经过，戴口罩和不戴口罩的各占一半，保安巡逻倒是密集。忽然间，一种世界在我面前停止的感觉。商场里死气沉沉，没有了生机。这里，不欢迎你的停留，也没什么值得停留的。

匆匆拍下两张照片我火速离开，仿佛空气里的分子已与往日不同，说不清到底有没有病毒细菌在漂浮。

最后到了位于兰士登商场里的道明银行。这家也是一个大分行，工作人员全副武装，戴上口罩，只是柜台前没有那个透明玻璃隔断，顾客与工作人员还是无障碍地交流。地上也都画好了每人该站的位置，工作人员认真地向我询问了最近有没有出门旅游史，有没有发热咳嗽等。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藏在口罩后面，透过眼神交换来交流，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交流的时候你需要注视对方的眼睛，倾听的时候你需要竖起耳朵，生怕听错或者理解错了。有了口罩，人与人的交流反而回到了最初，那种感觉就是你必须更用心与人交流，因为你的眼睛不会说谎。

兰士登商场里居然还有一家商店在开门，就是来自中国的著名连锁店名创优品。前两天通过微信在店里下单买了口罩，今天正好来店里取货。顾客不多，寥寥几人，几乎人人都留意口罩，好像不买一盒就缺少了保护。为特殊时期还坚守在零售岗位的店员点赞，出行需要莫大的勇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坚守，这也是一种奉献精神。

走出商场，停车场空荡荡，来加拿大二十年，还真没见过黄金购物时段商场停车场寂静如此。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蓝，云朵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热闹欢畅，完全没有社交隔离的障碍。云朵的笑意反衬我的胆怯。戴着口罩呼吸不到什么甜美的气息，反而头有点晕。速速归家去，我要自由自在地感受春的气息。

再见，恼人的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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