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我们都去参加Z大的圣诞舞会吧,高中朋友见个面挺好的。”
武在微信里倡议着。
对聚会一向不感冒的我,看到群里好多人积极响应武的号召,挠着头发苦想着推脱聚会的理由。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白半边图突然在群里跳了出来,附随着的绿色小框框里显示“我去参加”的字样,瞬间让我改变立场,义无反顾走向参加聚会这条不归路。
只要能见到我心心念念的空(黑白图)主人,什么人群恐惧症都见鬼去吧。
12月25日晚,8点,我来到了Z大大门,看到了许多老同学,看到了“黑白图”的主人---空。
他混杂在叙旧聊天的大军团中,却没有似旁人一般见到旧友的雀跃,只是静静地听着,淡淡地笑着。
这家伙还是一点都没变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旁若无人,都是那么云淡风轻。
说人话,就是高颜值加上喜静的个性,使得他整个就是周瑜明版的花泽类。
因为舞会现场要求两人一组进入,于是武发动大家抽签,抽到同颜色的人组成一队。
我拿着红色签摇头旋脑地找着我的红色队友。
“我也是红色的,一块儿进去吧。”
我抬起头,对上了空澄澈姣好的双眸,不知不觉看出了神。
“怎么了?”他晃了晃红色签憋着笑说,“你和我同组。”
“啊,突然没反应过来。”我抽回了刚刚离线的神经说,“那一块进去吧”。
心里乐开了花,但为了防止失态行为再次出现,不断告诫自己“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一点都没变,还是傻傻的。”他轻轻地说。
“嘻嘻,还好吧,我这叫大智若愚。”
……
“你好先生小姐,请问你们要玫瑰么?”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学生,拿着一束玫瑰走了过来,摆出一副绅士样问着我们。
喜爱玫瑰的我当即激动地答道;“要啊,要啊,是免费赠送的么?”
“不是不是,要你男朋友拿着玫瑰对你展示出爱的动作才可以拿噢。”
“啊,那不用了,谢谢。”有点小尴尬的我,伸手扯着空的衣角,大步向前跨,想绕过玫瑰男进入会场。
“等等。”空说。
我转过身,疑惑的望着他。
他对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转头对玫瑰男说,“玫瑰借我一下,谢谢。”
我瞪大双眼,嘴巴因惊讶而微微张开。
下一秒,他缓缓落下单腿,摆出标准的半跪姿势,用澄澈而又专注的眼神盯着我。
再下一秒,一句磁性又沙哑的话,因信息量过于巨大,瞬间轰炸了我的脑袋。
“这一刻我最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甜蜜炸弹炸得我无法动弹。回过神时,看着手上多出的一只玫瑰,听着周围起哄的声音,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走吧。”
“嗯。”
我被他静静地带进了会场,带出了令我不安的喧闹之地,当习惯女汉子的我,突然非常迷恋这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在会场里两人合作跳了很多即兴的舞蹈,完了很多好玩的游戏,甜蜜得不真实。
喜欢的人喜欢着自己,原来这么幸福。
……
在结束时,我们几个还没走的在草坪上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袅袅,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你喜欢的人是谁?”
真是个好问题,我心想。
我拍了拍胸口,大声答到:“我喜欢空。”
在场的同学纷纷起哄,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我睁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脑补他如偶像剧男主角般给我个“我喜欢你”的眼神,但他却垂着头,看着地下。
“这不按剧本演是闹哪样啊,难道是害羞么?”心理隐隐泛起了一丝不安。
不知到了哪轮,对象转到了空。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话音一下,全场炸开锅,“你喜欢袅袅么?”
“没有,只是朋友。”
雀跃的场面瞬间寂静。
直到这回答发出的前一秒我还一直以偶像剧女主自处,一声令下,我仿佛瞬间被宣告为备胎。
无比沉闷,无比抑郁,无比丢脸。果然人还是不能开心得太早。
游戏结束,我拿着包立马拔腿冲回学校,想早点逃离这片尴尬境地。
只是手被拖住,跑不了。
抬头一看,又是对上那澄澈的眸子,只是这会,他的眸子多了份暗淡。
“刚刚拿玫瑰的时候,我看你很喜欢,所以临时演了场戏,让你误会了,对不起。”他说。
“没事没事,我说喜欢也只是朋友的喜欢,你也别误会,学校有急事,我先走了。”
我挣脱了他的手,对着他摆了个大大的笑脸,夸张地270度大摆手,大喊:“走喽,有空再聚,拜拜。”
似乎这些夸张的动作能为自己挽回一点骄傲,减少一点失落。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转身,泪如雨下。
真的希望他的那句"这一刻我最爱你"是真的,哪怕只是"一刻"也行,可惜丫可惜,都是我痴人说梦。
之后,为了避免尴尬,为了保护我那小小的自尊,我再也没有参加任何一场同学聚会。
……
大学刚毕业那几个月,文艺心泛滥,有天心血来潮想学着青春电影主人翁回校回忆“逝去的青春”,于是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带着相机回学校,想着用相片将在这里的时光印刻下来。
“半蹲”、“仰拍”,我拿着相机摆出各种摄影大师姿势,自我感觉良好地拍着照,突然一个大大的头挡住了我的光线。
“有模有样的嘛,袅袅。”武说完,顺手抢过了我的相机,把镜头转向我,说:“来,给哥哥我笑一个。”
反射弧巨大的我还处于思考着“为什么我的相机不在我手上”的状态时,“咔嚓”一声,我才惊觉我被这顽劣儿童“强拍”了。
“不带这样玩的,要拍也得等我摆好姿势再拍嘛。”我边说边伸手抢相机。
但他高高举着,因为身高差距巨大,即便我使出最大的力气往上蹦,还是够不着相机/(ㄒoㄒ)/~~。
于是我使出了高中他抢我作业时我经常使出的必杀技——挠痒痒,使劲地对着他的肚子挠挠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我的挠痒攻击下,武笑得弯下腰,我见缝插针,“嗖”地一下抢过了我的相机。
“玩不过我的,小子,想从我手里抢东西,你还得好好修炼个五百年。”
“是是是,甘拜下风了。”说完,他双手抱拳向我鞠躬,我紧抱相机,一脸得瑟。
“那么多男生你也就只能和我玩得那么开,为什么你会喜欢空呢?”
“难道玩得开就是喜欢你啊。”我撇了撇嘴。
“是啊,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还想着圣诞聚会跟你表白来着,你这家伙到好,自己就先跟空表白了。”
“呃……你是认真的么?”
“嗯,很认真。”他盯着我,无比坚定地说道。
气氛刹那间变得异常诡异,我收回了龇牙咧嘴的笑容,轻轻地垂下了头。
时间似乎在一片安静中走了一段长长的路。
过了好一会,我用细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跟你打打闹闹,嗯,只是觉得玩得来,然后你又经常整蛊我……我才这样,真的不是……”
“没事啦。”武独有的爽朗声打破了沉寂,“听到你表白时,确实是挺不爽的,不过这不都过了两年了嘛,我也想通了,要不我也不能这么轻松面对你了。”
我垂着头,重重地点了点。
“空的事,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你大概也和我一样,都把喜欢的人亲近自己的举动扩大解读为‘喜欢自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正因为有这样的过度解读,那时的生活不是才多了很多期待么,当时觉得你是喜欢我才整天和我闹的时候,每天都过得特别开心,胃口睡眠都特棒,所以你看我高中个子长得特别快。”
咯噔一下,似乎心外坚固的玻璃被什么东西敲碎了。
“没想到你这么会安慰人,托你的福,我好像不是很介意空的事了。不过,对于我成为了你恩人而你却一直不报答这件事,我表示很介意。”我抬起头,从受伤的小鸟状秒变为非作歹山赛夫人。
“那山寨摄影师,继续装B拍回忆?”武憋着笑说道。
“山寨你个鬼,我是根正苗红的国家摄影栋梁。”
“哟,就你那拍出来的照片永远对不了焦的技术还栋梁。”
……
画风回归正常,在叽叽喳喳地吵闹中,我一点一点地将我的高中印刻在我的相机中。
因为怀揣着“被喜欢”的错觉,所以才会觉得喜欢的人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特别的,才会觉得甜蜜,虽然若干年后被揭穿为“那些举动并无特殊含义”,但也没所谓啦。
因为托错觉的福,我已经真真切切地体验过了年少时恋爱中的雀跃和悸动。
有这么美好的体验,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