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落,离散未完
作者:陈小白
2015年底郑州的第一场雪,由开始的小冰粒儿飘洒成最后的鹅毛大雪。
朋友圈里一对恩爱的小情侣说被对方拖出去看雪。而另一个单身狗说此刻正静坐窗前开着暖气看着书感受着窗外的飘雪。还有一条朋友圈是几个人围着火锅胡吃海塞。
我们彼此没有见面,却熟知彼此的近况。朋友圈是一种神奇而又尴尬的存在。
霜宝说,这样的季节,最适合离别。所以我的朋友圈除了被雪景刷屏,这货的离别诗已经泛滥成灾。
霜宝说,与一座城市的距离,取决于想见的那个人的位置。我在霜宝的朋友圈下面耍贫嘴,我说,宝儿啊,距离算啥啊,回来的时候通知我,我给你定机票。
霜宝说,那一年错过了大雪,今年我等到了雪,错过了你。我在霜宝的朋友圈下面耍贫嘴,我说,宝儿啊,雪,一片一片一片。
霜宝说,金黄的银杏叶落到地面,银白的雪花从枝头追到地平线。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在霜宝的朋友圈下面哇哇大叫,宝儿你大爷,玩儿够没?牙都酸掉了!
微信当当当响了好几下,打开一看,霜宝的头像晃得我脑仁疼。
霜宝一连发了一堆的大哭的表情,我看着那一连串的表情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好。想了半天,我说,你大爷。
霜宝说,临了临了就不能换个词儿啊!我说,好吧。想好了,就再回来。
可我知道,霜宝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2014年年底,霜宝在她的QQ空间晒了一堆和闺蜜的合影,一网友在下面评论,另外一个是筱筱吗?霜宝震惊,世界小到如此地步?
那个网友叫莫非,是筱筱的朋友,后来霜宝约莫非见面,去了霜宝最爱的那家书店,书店叫松社。
恰巧那天我也在,霜宝发朋友圈,崇光静待君。配图是松社的一角。我看到朋友圈后四处打量,霜宝一脸桃花坐在角落,我抱着书,端着正山小种挪到霜宝面前:“哟,妞,等哪个君呢?”
霜宝正在发呆,听见我说话吓得一愣,看到是我原形毕露,破口大骂:“陈小白你滚开好么,怎么哪都有你。”
我逗她:“怎么的,约会也不带上哥们儿不够意思啊。”
霜宝白了我一眼:“滚蛋,没听说过约会还带一电灯泡的!”
我说:“不就是跟你打声招呼,不带急眼的啊。”
正聊着,霜宝两眼放光,面色桃红,迎向门口,末了还不忘回头瞪我一眼,低声说:“赶紧滚蛋,别耽误我正事儿!”言罢已经起身迎出去了好几步。
“你来啦!”霜宝把脸挤的跟向日葵似的满脸堆笑。
哎我去!女人的演技真可怕!
来人是莫非,很早之前就认识筱筱。但大家没在一起聚过,所以不认识霜宝。
那天我一直躲在角落观察霜宝。后来我跟霜宝提起,霜宝大怒,说:“你观察我干嘛?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真想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你想啥呢,我就是想看看我一直称兄道弟的哥们,怎么那天,就变成了一姐们儿了呢?”
霜宝沉默了半天,认真的说:“是爱情。陈小白你懂么?是爱情。”
也许,我懂。
莫非从来没有更新过朋友圈,QQ空间,微博等等一切社交软件。但好像这样霜宝就更觉得他神秘的不可侵犯。
后来霜宝风风火火跑来找我,一进门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呜呜大哭:“陈小白,莫非他不喜欢我!”
我说:“你瞅瞅你自己,一天到晚,起床发个朋友圈,吃饭发个朋友圈,上厕所发个朋友圈,睡觉再发个朋友圈。一整天的生活在朋友圈全程直播,人都对你了如指掌了谁还稀得再翻你这本书啊!矜持!矜持懂么?!首先在朋友圈上这点你就输了!”
霜宝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啊!说下去!”
我说:“你是不是有事没事爱骚扰人家?动不动就‘在吗?’‘吃了吗?’‘在干吗?’”
霜宝连连点头。
我说:“对嘛,你要矜持!矜持懂么?别老追人家太紧。隔三差五聊两句可以。别动不动就‘在吗?’在咋了,在人家不想理你!‘吃了没?’吃不吃的关你屁事啊!‘在干吗?’不在干!聊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人家会觉得你这人特没劲,无聊还粘人!”
霜宝眼珠子直接掉地上了。
我白了她一眼:“眼珠子捡起来装上!你得这么聊,‘上次经过你们单位,你穿的那件格子衬衫特别帅。’”
霜宝跪着说:“可我没见他啊!”
我一巴掌招呼过去:“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他当然知道你没见过他,所以人家就回复你了啊,‘我没有格子衬衣啊!’你不就可以回复他,‘啊?原来不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你呢。最近啊不知怎么了,看见谁都像你。’末了再加一个可爱的表情!”
霜宝献上膝盖:“可是如果他也有格子衬衣呢?”
我一脸恨铁不成钢:“霜宝啊!你可长点心吧!万一他有就更好了,人家还好奇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他了呢。那人家就会问,‘什么时候啊?我怎么没看到你呢?’那你不是就可以接着聊下去了?”
霜宝一脸崇拜:“高人啊!陈小白你太有才啦!可是......你咋也没有男朋友啊。”
我说:“宝儿啊,滚!”
霜宝磨了莫非一年。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就算是铁砂,都该钻出个洞了。可莫非自始至终无动于衷。霜宝说她打听过了,莫非没有女朋友,也没听说有暗恋的人,可莫非一直据霜宝千里之外。
关于这点,我很不服。好歹我也支过招么不是。搞不好这货是个GAY。我话音没落,霜宝差点一个大嘴巴子呼死我。
巴掌没落下,眼泪却下来了。霜宝说:“不追了。我要离开了。”
我以为霜宝闹着玩,跟她继续贫:“别啊,实在不行我去试试,低胸高跟黑丝袜,大爷的,我还就不信了!”
啪!刚才没落下的一巴掌呼过来了。我捂着脸暴怒:“你丫玩儿真的啊!我跟你闹着玩呢!”
霜宝哇的一声哭了,一把抱住我:“陈小白,我舍不得你,筱筱结婚了,白鹭也走了,布丁结婚以后也没有联系了,果冻也决定以后在老家不回来了。我要走了,就只剩下你了。”
我鼻子有点酸。我说:“不就一爷们儿么?就值得走?”
霜宝说:“女孩子很神奇,朋友圈总不如男孩子稳固。在一个城市建立起来的关系,说没有,就一下子土崩瓦解了。”
我不能理解。我说:“你看啊,你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不还是在这里呆着么?”
霜宝说:“有的人死扛到底,有的人躲避到底。你是前者,我是后者。”
我无话可说。
我们为霜宝的决定组织了一场聚会。那天大家胡吃海塞之后我们去了文博花园,好友三三两两散尽。我,霜宝,莫非在文博花园散步。
那天的天气很冷,银杏叶落了一地,我们三个漫步在金黄的银杏小道,谁也没有说话。莫非一直走在前面,我和霜宝走在后面各有心事。银杏树下人来人往,我却在那个时候没有听到一丝声响。
“莫非!”
“什么?”莫非诧异的回头。
霜宝举起手机啪的拍了张照片。照片上莫非一脸疑问,背后的银杏树金黄耀眼。
霜宝咯咯笑着跑到莫非前面,蹦蹦跳跳的说:“莫非,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啊,无论多远,我都会赶回来的。”
莫非若有所思的笑:“当然。”
下了一场雪,银杏大概是落光了。
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任何技巧可言。有的人恰巧遇见,有的人遗憾擦肩,有的人待续未完,有的人牵手美满。不管是不是遗憾,要到事隔经年,再去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