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杜甫《月夜忆舍弟》
回家了。
我想这应该是现在许许多多在车站或是即将去车站的人的心声。
昨天下班坐公交的时候,正好坐到了一辆终点站是火车站的公交车,而且这个公交车和平时的车不太一样,是一辆新的大巴,非平时的公交车。
我很开心,因为这种车的座位很舒服。
两个站以后,车停了很久,我看了下前门,上来不少的人,下一秒,后门上来一个小推车的行李,但是却没看到人,坐在后门口的人帮着把小推车抬了上来,这个行李的大叔也很艰难地站了上来,非常不幸,他的行李因为过于大件,而大巴车的过道过于狭窄,他的行李已经堵在后门口动弹不得了。
而我是唯一坐在后门以后的人。
原本坐在外面的我往里面坐了一个位置,因为上来的大叔被行李堵在后门口,他只能选择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了,但是他没有立刻坐下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把小推车上的行李拆开,分别放在了其他位置,将最下面的箱子打竖,留出了一点空隙,他提了下脚跨过自己的小推车,坐到我旁边的位置。
又过了两个站,公交车依然停了很久。
前门和后门陆陆续续上来带着大件行李的乘客,后门因为大叔的行李导致乘客无法通过,瞬时后门滞留了许多无法上来的乘客。
第一位上来的阿姨看到这个状况有些抱怨道:“哎呀你这个行李怎么这么放咧?这样大家没法过去啊。”
我看的出来,大叔有些尴尬,但是行李堵着大家上不来也不是办法,于是大叔主动提议将行李搬到后面,大家通过空隙进入到后面就坐。
有个小伙子说:“行李很重。”
大叔却说:“没事,都是干重活的男子汉。”
虽然提议的是大叔,但是很多年轻男子在走到后面以后,主动帮忙把行李抬到后面,这中间我也帮忙将大叔的小推车拉动,让更多人能进去就坐。
“大姐,我帮你把行李放后面,你坐这里吧。”
我还在想着大叔在和哪个乘客说话,原来是第一位上来的阿姨。大叔抬起阿姨的行李箱,让阿姨坐在他前面的位置。
“给我吧,一起放后面。”后面有个小伙子接过行李,应该是和阿姨一起的人。
“哎呀谢谢,每年回家最麻烦的,就是这个行李。”大姐坐在正对后门口的位置,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你这带的行李够多的啊,都是些啥呀?”
大叔乐呵呵地回答:“都是给我孩子的,什么都有,还有老人家的礼物。”
搬完行李后大叔直接坐在了我斜后方的位置,我瞟了他一眼,笑容爬上了他那张黝黑的脸,他笑的时候眼角有着深深的眼角纹,眼睛弯弯的,暗弱的光线下,那双眼睛似乎在闪烁着光芒。
“和我们一样啊……”
我虽然看不清楚阿姨的模样,但是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可以感受到她的那种开心。
或许,这就是他们内心深处对团圆的期盼。
又过了两个站,我必须要下车了,看到我站起来的时候,大叔拉动了一下小推车,向我喊道:“小姑娘小心点。”
我回头笑了笑,“没事儿,谢谢大叔。”
下车的时候,我听到大叔在我身后说了句谢谢,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相反,我被他们的这种温暖感动了。
互不相识的人们能够在困难的时候向彼此伸出援手,从来没有交谈过的陌生人因为思乡的心而联系在一起。
虽然是晴天,但是天空并没有月亮,我走在路上,看着每个归家的人拖着大小的行李,感慨万千。
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故乡的月亮,璀璨明亮,指引着他们踏上归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