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题材:源自动物的人类疾病。
以下为本章节一些要点摘录:
○ 这个世界的权力和财富分配为何如此不均?追根究底,我们发现答案就是地理条件的差异。然而,和地理条件相关的食物生产不是近因,而是远因。
○ 说到农业为何有此力量,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农业大大增加了人口密度。肉搏的话,十个农民当然要比一个猎人强。此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农民和猎人都不是赤手空拳:农民的鼻息会呼出可怕的病菌,背后还有优势武器、先进技术和有文字的中央政治体制——这些都是征战的利器。
○ 人类社会偏爱绵羊等牲口,人类豢养的牲畜数目就是证据。数字会说话。根据最近一次澳大利亚的人口普查,澳大利亚的人口数目是17,085,400,但他们养了161,600,000头绵羊。
○ 近代史上的人类杀手有天花、流感、肺结核、疟疾、瘟疫、麻疹和霍乱等——这些传染病都是由动物的疾病演化而来的。奇怪的是,引起人类传染病的微生物,现在几乎只在人类社群中流行。对人类来说,疾病一直是最可怕的杀手,也是塑造历史的关键角色。
○ 源于动物的人类疾病是人类历史普遍模式的成因之一,也牵涉到今天人类健康的一些焦点问题。
○ 微生物在人类社群之间传播,以及从动物传播到人类社群,演化方式各有不同。传播能力越强的病菌,产生的后代越多,在天择上越有利。很多“症状”代表的意义,其实就是我们的身体或行为被诡诈的微生物改变了,使我们不得不被病菌利用。
○ 我们刚才冷静客观地剖析了病菌的利益,现在就以人类自身的好处作为出发点吧:人活着就是希望长寿、健康,最好杀光那些该死的病菌。一旦遭受感染,最普遍的反应就是发烧。
○ 我们身体的另一种反应就是动员免疫系统。白细胞等努力作战、歼灭外来的微生物。在抵御那些微生物的同时,身体也渐渐产生抗体,痊愈后就比较不会再度感染。
○ 但有些微生物狡猾得很,不只侵入我们的免疫系统,还会改变分子结构(也就是所谓的“抗原”),让抗体认不出来。病毒持续演化,进行品种改良,每每以不同的抗原卷土重来,这就是两年前我们得过流感后,今年仍然无法幸免的原因。
○ 简言之,人类和大多数物种的交互,比较像我们和蜂鸟的关系。蜂鸟不会让我们生病,我们也不会把疾病传给蜂鸟。不管是人类还是蜂鸟,都不需要演化出防御机制来对付彼此。
○ 人类也演化出一套应变的方法。人类和病菌就此困在了越发激烈的演化竞争中,谁都无法脱身。溃败的一方宣告死亡,唯一的裁判就是天择。
○ 人类史上最恐怖的流行病是流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夺走了2100万人的性命。1346—1352年暴发的黑死病造成欧洲四分之一人口死亡,在某些城市,死亡比例更高达全城的70%。
○ 成为流行病的传染性疾病有几个特征:第一,传播速度惊人,在短时间内就能攻占整个社群;第二,以“急症”的面貌出现,很快就可置人于死地,但若大难不死,则没多久就可康复;第三,痊愈的幸运者则能产生抗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复发,也许终其一生不会再受到感染;第四,这些疾病往往只在人类社群中发展,致病的微生物无法在土壤或其他动物身上存活。
○ 人口数量是微生物生存发展的一大关键,人口越稠密,越有利于它们的发展。因此,像麻疹这种疾病就是所谓的群聚疾病。
○ 现代亚马孙的印第安人和太平洋岛民的悲剧经验证实,只要有一个外来族群带来了传染病,小部落就可能因为没有人有相应的抗体而惨遭灭族。
○ 小族群的人口数量少,因此无法抵御外来的流行病,也无法演化出可传染给外来族群的疾病。
○ 这些发生在小型且孤立的人类社群中的疾病,必定是最古老的人类疾病。在人类演化初期的数百万年间,人类社群规模很小且零星分布,这些疾病随着人类一起演化至今。
○ 为什么农业的兴起会触发群聚传染病的演化?其中一个原因是,比起狩猎—采集的生活形态,农业能养活十倍甚至百倍以上的人口。第二个原因是,狩猎—采集部落经常搬迁营地,留下富含微生物和幼虫的粪便。但采用定居形态的农民生活圈不出自己的污水排放区,等于为微生物提供了一条侵入人体和水源的快捷途径。
○ 人口庞大和集中到某个程度,群聚疾病就会在人类社群之间传播。到了这个历史阶段,群聚疾病已走不出人群。
○ 农民的生活离不开动物,连睡觉的地方都相当接近,对它们的粪便、尿液、呼吸、疮疤和血液已习以为常。这种亲密关系始自9000年前人类社群开始驯养它们的那一刻。
○ 依我们和动物这般亲密的程度,它们身上的微生物不知有多少已经大举入侵到我们身上。
○ 代表第一阶段的是数十种宠物或牲畜直接传染给我们的疾病,如猫给我们的猫抓病、狗给我们的钩端螺旋体病、鸡和鹦鹉给我们的鹦鹉热,以及牛送给我们的布鲁菌病。
○ 到了第二阶段,源于动物的病原体已可在人类社群之间传播,成为流行病。之后,此类流行病可能会由于几种原因而消亡,比如现代医学的疗效,或是个人都得过病了,不是有免疫力就是已经死亡。
○ 第三阶段的代表是曾以动物为宿主,后转入人体的病原体,并没有(或者说尚未)绝迹,仍在人类社群耀武扬威,杀人无数。
○ 总之,疾病代表着进行中的演化,也代表着微生物的适应能力。由于天择,微生物不得不适应新的宿主和媒介。
○ 北美洲的密西西比河河谷还有人口稠密的印第安人社群,那里是今日美国的农业重心,当年有如此发展也不足为奇。白人不用一兵一卒就将此地化为鬼城,关键就是来自欧亚大陆的病菌。
○ 那些印第安社群在前哥伦布时代一直相当活跃,灭族惨案发生在1492年和欧洲人有计划地在密西西比河河谷发展之间——这应该也是病菌的杰作。
○ 印第安人从未接触过旧大陆的致命病菌,因此无从产生抵抗力或基因变化。天花、麻疹、流感和斑疹伤寒等,都是逞凶斗狠的头号杀手。如果嫌不够,白喉、疟疾、腮腺炎、百日咳、鼠疫、肺结核和黄热病还等着呢。很多白人都见识过致命病菌蹂躏人类的本事。
○ 为什么特诺奇蒂特兰没有致命的病菌可以送给自己送上门来的西班牙人?会有这种结果,可能是因为新大陆的人口发展要比旧大陆来得晚。另一个原因是当时美洲人口最为稠密的三个中心(安第斯山脉、中美洲和密西西比河河谷)从未联结成繁忙的贸易网络,而在罗马时代串连起来的欧洲、北非、印度和中国,成了微生物繁衍的天堂。
○ 新大陆驯化动物之少反映出一个事实:野生物种贫乏。在上个冰期,约1.3万年前,80%的美洲大型哺乳动物已经灭绝,剩下可供驯化的动物寥寥无几,根本不可能和群聚疾病的来源如牛、猪等相提并论。
○ 源于动物的疾病有远超过新旧大陆冲突本身的重大历史意义。欧亚病菌是使世界许多土著灭族的厉害角色,遭到毒手的包括太平洋岛民、澳大利亚土著和南非的科伊桑人(霍屯督人和布须曼人)。根据统计,因未曾接触过欧亚病菌而丧生的死亡率在50%和100%之间。
○ 欧洲人在武器、技术和政治组织方面占尽优势,胜过他们的手下败将,也就是大多数的有色族群,但单凭这些优势无法解释为何欧洲白人从一开始便能以寡击众,大败为数众多的美洲土著,并在其他地区造成族群更替。少了病菌这个亲密战友(欧亚族群和驯化牲畜长久以来朝朝暮暮相处的结果),欧洲人恐怕难以称心如意地主宰其他大洲。
*书籍信息:[美]贾雷德·戴蒙德, 王道还 廖月娟 译, 枪炮、病菌与钢铁[M]. 北京:中信出版社,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