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寸水泥下
都埋着一个秘密。我
青梅竹马的妻子,
就在我脚底,她仍然
在呼吸,下水道的口子,
就是她嘴唇
和我目光的相遇。
生锈的铁条是她的发丝,只是
我无法抚摸无法触及。我
养了两年的狗崽子,住在
垃圾桶里。它还没有学会
辨认骨头的香气,就
在货车轮下成为尸体。狗肉
被我妈拿去换了
二十斤大米,然后我思念它
回想它至今。而我
被截掉的手指,扔在了
灌木丛里。夜里它无法安静,
白天它无法高兴。它只
喜欢没完没了地抒写,在
黑暗的空气里,
在粗糙的泥土,也在
我光洁的回忆。只是
头顶的路灯太过分明,它
为什么那么分明?!我
不需要光明,我只想要沉默中的
清醒。我不想要糊涂,
我只渴望微风中的
平静。我不渴望激情,我只
幻想安宁一世纪一辈子。而路灯
真他妈的分明,我看见了
自己泛白的眼睛,我
看见了自己错综复杂的
心灵,我看见了自己
险象环生的生命。今夜
到底有月明,正如昨夜到底没有
月明。今夜到底风儿轻轻,
正如明晚风是别人的风景。
我还好,有一整个的
黎明,我还好,有一白天的心情,
我还好,夕阳是消失的感情。
黄昏时总将我提醒,这路灯
分明得也太过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