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饭桶,饭量很大,最多的时候吃十六个馒头,那时候我在郑州的一个工地做小工,二十岁;后来我一顿能吃八两挂面或者两斤饺子,每次和老板出去吃饭他都给我报双份,搞的我都很不好意思,旁人都看我;现在好了,饭桶进化了,多年来,一直刷不干净,容器越来越小,饭桶还是饭桶,就是没有了饭量。
吹吧?你当然会这样说,你如果见过我得到个头,你就决然不会相信,有这样一个饭桶。十五岁毕业,就去工地当小工,记得第一次在邙山岭,有我的同学,老猪,要疯,还用几个,我不记得了,带班的是个狠心的胖子,天不亮就把我们赶起来吃饭,巴掌大的馒头吃上仨,就开始拉砖,打夯…国道边上有好多录像厅,五毛三个小时,十二点以后还有“毛片”看,整个一群傻二,乐呵的就知道吃,不知累!干一天,十块钱,真叫一个刺激。死胖子总嫌我吃的多?总是把我当玩笑开,我就嘿嘿一笑,反正是个饭桶,无怪乎怎么折磨了。
人,穷的时候,特能吃!吃的也没个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我没出生在那青黄不接的年代,白面馒头总是有的,可是家里并不富裕,妈妈总会在红薯稀饭里煮窝头,也把黄面拌上白萝卜条蒸了吃……我又是个不挑食的动物,每每都吃的香,父母都舍不得说自己的孩子饭桶,好像饭桶早被定义为无用之人似的。可是,饿!记忆里总是有饿的影子,总对食物充满了依恋,骂过自己很多次,可饿了,本能就是吃,一吃就成了饭桶。要是不吃呢?可能就是个“君子”喽!小时候,放牛,老刨人家花生,扒人家红薯…妈妈知道了,总是打。打也没用,饭桶都是没有脑子的,过了就完了。到了旷野里,又干坏事,三婶,七奶奶老是站在村口里骂。你骂你的,饭桶依然我行我素。
时光,是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一闪,就是很多年,没有人为吃发愁了,老人还是怜惜食物,小伙子都满不在乎。以前让人流泔水的猪肉,也不日镜人了,饭桶依旧在。去老村里走走,骂你的那些人,都被埋在了地下,似乎你还忘记了他们熟悉的相貌,忽而,竟毫无端倪的笑了。饭桶曾经是个贼,如今贼心去哪了?物质垫底了精神。村里很少有扯着嗓子骂娘的了,这种文化可能要消亡了。这怎么不文明怎么算作文化,那算作什么呢?
事过境迁,过了饥饿的年代,饭桶的饭量成了一个神话。神话又是什么?武松喝过十八碗,元霸力气大过天……父母说珍惜粮食,我们说想吃什么吃什么?我们的孩子呢?也许他们吃的更多的是“药”。
忽而,有点思念那个饭桶的我,毕竟吃的多才有力量。如今,看看百斤重的物件,就挠头了。以前,咿呀…嗨!不含糊,不在乎…老大一声:“开饭喽!”都开始行动,都在等饭,不能饭桶。
阿木2017.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