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曰。君子处事,三思而后行之,庶几乎无咎。而况改易祖宗既定之法制,国之大事也。其可不慎乎!是以宜精思熟议,缓缓图之。汉因秦法,有国历四世至武帝时始变其小节,而其大者卒无所改易。唐承随制,修其细则,增以新条,使之宜于时用而已。秦隋危且乱者,非其法制使之然也。窃以为秦隋之乱在于其主进用苛酷急功之臣以乱其法, 致其国历二世而亡者。汉唐安且治者,亦非其因秦隋之法使之然也。汉唐之所以治且安者,在于其主进拜谠直某国之臣以定其所上,至三四百年而不变矣。国朝受禅让于残唐,安天下于危乱,至今百年无大事者。盖以祖宗法尧师舜,垂拱而天下治;用人惟善,无为而万民安。官制法令历时既久,有不适用于今者。当择谠直仁善之臣,熟议其利害,详定其条例,缓图变其小节可矣。议之熟则其弊少;定者详则其事明;变者缓则不至于厉俗。以谠直仁善之君子,持熟议详定之明法,其变鲜有不成功者也。今者不然,以苛酷急功之臣,持一党之私议,行仓促苟简之条例,而求其变之速成。是者与秦隋之祸何以异。子曰:“善人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是言诚有效于国矣。昔者三代之圣主任人惟善,有不待百年而其国以之治。汉之明君进人以贤德,是以处无为之治而国定。唐主用谠直之臣如魏征者以正其不正,故其得以享国三百年。吾宋以祖宗之盛明,用仁善之大臣,是以百年之内无大事矣。今者主上聪明睿知,有胜于汉唐之主远矣。苟能进用仁善谠直之臣,徐图变其法之细者。则国以之强,民以之安。岂惟胜残去杀,亦可以之直追三代之圣治矣。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