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吃过晚饭,沈悦洋给孩子洗漱后,扔给王震,自己忙着洗脸,贴面膜。王震则陪着孩子看图画书。
沈悦洋自从有了孩子,因为没人帮忙带,自己一个月3000块钱工资,还不够请一个保姆,再加上现在保姆出事情的那么多,最终决定辞职自己带。还好王震做业务,工资扣了房贷车贷,足以养活她母女俩。
虽然沈悦洋做着全职妈妈,但是一颗向往上班的心总是蠢蠢欲动。
再加上带孩子一天24个小时时刻准备着,自然比上班累,所以她无数次对王震抗议:“我要上班,反正孩子两岁了,要不请保姆,要不你妈来带,二选一?”
王震自然不敢说让母亲来带,因为母亲不喜欢孩子,也没有耐心,虽然是自己的亲孙女。然后他只有一句话:“好,好,好,请保姆,只要你放心。”看似安慰沈悦洋,其实无形中给她打击,自从看了杭州黑心保姆放火烧死了三个孩子和妈妈后,她再也也不愿意去请保姆。
所以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
王震一边陪孩子玩,一边教她说话。一岁八个月的丫丫,很多话已经会说,不过是单个词,偶尔连贯一下。
很多时候,他是听不明白的,还是需要沈悦洋这个翻译作为他们父女沟通的桥梁。
丫丫一边在床上扣着脚趾头,一边对着爸爸大声喊着:“叔叔,叔叔。”“丫丫,你说昨天晚上我们床上睡了一个叔叔?”王震看似脸上带着笑容地问道,“嗯,”丫丫一边啃着手指头,一边看着天花板上灯,一脸认真的回答。
这时候,沈悦洋顶着一张贴着面膜的脸推门进入。“几个叔叔?”王震继续问丫丫,丫丫还是一边啃手指头,一边说:“2,4,7,8。”她把她知道的所有数字都给爸爸说了一遍,“那么多叔叔,”王震调侃道。
“别乱引导孩子。今天下午去小玉家玩,还以为就她奶奶他们两个呢。谁知道她爸爸妈妈今天恰巧在,一会她爸爸去房间了,看到他们卫生间门关着,丫丫一直吵着‘叔叔拉臭臭,叔叔拉臭臭’,很是尴尬。”沈悦洋解释到。“几楼啊?”王震问道,“四楼402,就是送我们青菜那位大姨,”她回答道。
然后沈悦洋收拾妥当,哄孩子睡觉,王震则在旁边玩手机。她一边哄孩子,一边催促他:“明天你还要早起,最近经常加班,赶快睡觉,”王震有些不耐烦用被子蒙住了头。
那晚丫丫有些不好哄,十点半才睡踏实,然后沈悦洋起身,关灯睡觉。
王震突然越过丫丫,带着一股热气,躺到了沈悦洋旁边。他开始亲吻沈悦洋,手有些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游离。她一手推掉他的手,另一手把他的头挪开,“大半夜不睡觉,你不累啊,大姨妈来了,不方便,”她解释到。“我出差一周,这回来又差不多一周了,因为太忙,不是害怕冷落你嘛,还这么扫兴。”“生理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哎,”王震一声叹息,然后无奈地回到他原来的位置,重新蒙上被子。
听着沈悦洋很快进入梦乡,他怎么都睡不着。他突然想起一句老话,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但是还不到30岁的沈悦洋,怎么感觉像只小绵羊,只吃草不吃肉。
他工作很忙,偶尔出差三五天,不出差的时候,经常要在公司加班。她也总是借口带孩子很累,所以一个月夫妻生活也就三四次。很多时候,王震感觉沈悦洋在敷衍了事。
今晚听到女儿那样讲,俗话说,童言无忌,他有些隐隐不安。
(二)
他想起之前有一次,办公室的几个人带家属聚会,餐后大家坐一起玩牌。
沈悦洋推脱不会,但是拗不过哥们的起哄,她一边玩牌,一边看手机。他的一个同事调侃道:“嫂子,有啥事情比赢钱还重要啊?”她还是一边扣手机一边答道:“还没有结婚呢,全职妈妈的世界,你不懂。”
王震有些生气,一把夺过手机翻阅,沈悦洋立马扔掉牌,满脸怒气,强硬地夺回去了。
这让王震又尴尬,又恼怒,还只好装作没事,毕竟在自己同事面前。沈悦洋也不好意思,说有事情,要先回去。然后他们一起出了酒店,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那次就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
之后他加班的时候,会经常往家打电话。七八点的时候打一个,那时候女儿和沈悦洋一般在吃晚饭,能听到电视里放的《小猪佩奇》;九点多的时候他还会打电话,沈悦洋要不就是在哄女儿睡觉,要不不知道在忙啥,说不到三两句,就挂了,每每这个时候,他的心很堵很堵。
或者下班的时候给沈悦洋说晚上加班,九点多他会突然回家。不过家里就一脸惊喜的丫丫和吃惊的沈悦洋。他会解释说,让某某替自己值班了,所以才可以回家休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向别处。
他感觉她不像以前那样粘着自己了,像当初,他们异地恋。沈悦洋一天好几个电话,就是睡觉前俩人也聊好久,一个月每个人电话费好几百。
或者因为思念,她会坐几个小时火车,在晚上十点钟来到他的城市,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踏上返程的火车。一来一往8个小时火车车程,只为和他相处几个小时。
异地恋一年,她就忍受不了思念,为爱潇洒辞职,来到他的城市。
异地恋一年,恋爱四年,第五年,他们步入婚姻。她依旧很粘人,出差的时候,电话微信不断,除了工作时间外,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和依恋。
她很多时候对他说:“感觉我的生活没有你,如果真的离开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但是现在呢,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七年,婚姻的第三年。自从有了女儿,自从她不上班,感觉很多都变了。她不在时刻关注他,也不再很粘他,也不再很嗲地和他讲情话。第二天床头也没有准备好换洗衣物,她甚至开始嫌弃他的脏衣服和臭袜子。
他开始偷偷看她的手机。有时候趁她在厨房的时候,一边看孩子,一眼偷偷瞥着厨房满绿的她,一手悄悄打开她的手机。
通话记录,也就她的父母和他,偶尔有陌生的电话,他悄悄记下,第二天打过去是快递。短信和微信,也看不出有什么蛛丝马迹。
有了疑心,就如同在心底扎了根刺。
他想当面质问她,内心默默不知彩排了多少次,看到她憔悴的面容和孩子的笑脸,一切又归了零。
(三)
猜忌生了根,他的世界开始了兵荒马乱,对外,还要表现的波澜不惊。
隔了几天,他要去外地出差,这次时间有些长。他不放心她,于是央求母亲过来帮忙。
婆婆过来,沈悦洋的确轻松了,不过她突然发现婆婆的鬼鬼祟祟的。
比如,她在卧室打电话,就会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走到主卧门前,停下了。
一次,她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到门边,突然打来门,趴在门上的婆婆,差一点摔倒。婆婆赶快装作从卫生间出来,起身太猛,头晕。沈悦洋尴尬地笑了笑,扶住了婆婆。
一次婆婆从外面回来,絮絮叨叨的和沈悦洋说道:“你看,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怎么了,男的好好在外面挣钱,女的在家好好带孩子不得了,还整天整些幺蛾子。”“怎么啦,谁家又咋啦?”她以为婆婆又在小区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就那个,演《灰太狼的幸福生活》那个女的,叫什么李小璐,她出轨啦。听说她老公也是电视明星,很有钱,还有个孩子,这么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可惜啦,可惜啦,”婆婆摇着头,叹息到。“明星的消息,真真假假,不一定是真的。再说,她出不出轨,和我们也没有关系,”沈悦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怎么没有关系了,这就警告我们,要好好过日子。尤其是男的整天在外面奔波,女的更应该守本分,照顾好孩子,照顾好家,”婆婆解释到。“说不定是人家老公先出轨呢,现在这社会,睡一张床,也不一定知根知底,”沈悦洋大言不惭到。“看你说的,我们家王震就老老实实,没半点坏心眼,一心为了家里,累死累活的干,”婆婆接到。“或许吧,不过我也越来越看不清楚王震的心思了”,沈悦洋叹息道,婆婆努努嘴,没有接话,然后去厨房忙了。
还有一次,她接了电话,和婆婆说不在家吃饭,然后带孩子去不远的酒店等一位好久不见的朋友。
朋友过来考试,一起来的还有她老公和两岁的女儿,本打算让她们住家里,考虑到婆婆在,不方便,就定了附近的酒店。
她们上楼放下东西,然后大家一起走出酒店,去附近的餐馆吃饭。
刚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婆婆和停车场的大叔一边说话,一边朝这边张望。
沈悦洋走过去,问婆婆:“妈,你在这边干嘛?”“嗯,我,我去超市买瓶酱油。”婆婆慌张的回答道。“酱油不是上周刚买过吗?还有花椒八角之类的大料,”沈悦洋疑惑地问道。“我找不到了,”婆婆答道,一旁的大叔不好意思地腼腆的笑了。
“妈,你也别做饭了,我请朋友吃饭,你也去吧,”她看到眼前的婆婆,虽然不想让婆婆去参加自己的朋友聚会,但是又不好意思让她回家。“你们年轻人一起吃饭,我去,不合适吧,”婆婆把两只手在胸前摆动着说。“既然你都来了,让你回去,我也不好意思,”她心里有啥话直接就说出了口。丫丫指着婆婆对朋友说:“奶奶,奶奶。”朋友牵着丫丫的手,也笑着对婆婆说:“原来是阿姨,一起去吃饭吧。”“这多不好啊,怪不好意的,”婆婆一边这样说,一边跟着来到饭店,“我今晚主要任务是看好丫丫,洋洋你随便吃,随便玩啊。”
那晚,好久不见的朋友聚会,反正有很多不便,大家除了吃饭,聊聊孩子。其他的,沈悦洋不方便说,朋友也不好意思问,反正有婆婆在的聚会,很是尴尬。婆婆还一个劲和大家的说:“你们不要管我,不用管孩子,好好聊聊,毕竟那么久没有见面了。”
反正,婆婆的种种行为,让她感觉自己被监视了。所以婆婆在的半个月,她有些吃不下饭,还好,半个月后,王震出差回来,婆婆主动要回去。
走之前,她又一次对沈悦洋说道:“洋洋啊,踏踏实实过日子,对你好,对孩子和王震也好,”沈悦洋没有知声,她对婆婆微笑的点头,笑容很是勉强,反正她不想听的,她就当做耳边风。
(四)
王震让自己亲妈在自己家呆了半个月,也没发现什么状况。
被猜忌围困着,失去了理智的头脑,满是肮脏和罪恶。
然后,他悄悄的在家安装了迷你摄像头,他自我安慰到,是给自己妻子一个清白。其实是为了清洁自己的心灵罢了。
在摄像头里,他看到了妻子的生活。
早上起来,沈悦洋趁孩子睡觉,先煮饭,然后简单梳洗一下,收拾房间,洗衣物。
孩子醒后,一边哄孩子,好不容易穿衣服起床,孩子耍赖,又赖在床上。刚刚把尿后,又尿在了床上,沈悦洋生气地叫嚣着,不得不把刚刚换下的床单重新再一次换掉。
单子换洗后,把孩子抱到客厅吃饭。沈悦洋先喂孩子吃饭,孩子一边吃一边折腾,足足二十分钟,才把饭吃掉。然后沈悦洋去吃,刚刚端到桌子的汤,她一个转身端菜,孩子随手扔的一个皮球,跳到桌子上,打翻了汤。地上,桌子上,一片狼藉,她一边训斥孩子,一边收拾残局。然后汤也没得喝,吃了一个凉馒头和凉菜。
孩子毕竟一岁八个月,需要人不时看着,稍不留意,就摔倒了。沈悦洋一边盯着孩子,一边收拾桌子和碗筷。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沙发上的枕头和沙发罩扔的满地都是,然后自己脚下一滑,从沙发上掉到地板上,差一点撞到茶几上,然后哇哇大哭。沈悦洋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慌忙去抱孩子。看着孩子头上没伤,然后又一次哄孩子,孩子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然后放到沙发上,拿出玩具自己玩,她又开始收拾新一局残局。
孩子如此反复的折腾,沈悦洋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清理。
沈悦洋清理完去了卫生间,孩子就走过去,一个劲地用小拳头捶打卫生间,她只好一边在卫生间,一边大声安慰在外折腾的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丫丫又闹人,哄了好久,还是让抱着。于是,沈悦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做饭,很是滑稽。不过王震看得泪流满面。
吃午饭的时候,还是先给孩子吃,自己又是最后。吃过饭碗还没来得及刷洗,孩子开始闹腾,她就三个房间来回抱着,哄着,好不容易哄睡觉,又开始忙刷碗,晾晒洗衣机里的衣物,以及其他家务。
忙了好久,刚坐下,屁股还没有暖热,孩子就醒了,又开始不停片刻的伺候孩子。
他没有心情看下去了,他突然理解妻子,为什么整天抱怨累,抱怨没有精力。她的家庭主妇生活,比他上班累的多。他想起老家一句话“一个孩子,十亩地”,意思是,一个家里添上一个孩子,抵得上十亩地忙活,他的妻子,大概也如此吧。
晚上,他悄悄取下了摄像头。妻子做饭,他开始主动陪孩子玩耍;吃过饭,他开始主动刷碗。他开始愿意多干些家务,减轻妻子的琐碎生活。
以后的日子,他不再怀疑沈悦洋,他开始理解她。还好,他没有把他的猜忌质问妻子,否则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五)
很久后,他想起,三十而立那年,晴空万里,内心时常磅礴大雨,差一点冲掉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也会偶尔想起,那年,她清清楚楚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为了婚姻和责任,她放下任性,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愿每个人,心宽如海,放下猜忌,装下家人和幸福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