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一,写下这个标题源自傅老师的教诲,也来自对先生的敬重和感谢!
前天,多少年悄无声息的班级群,忽的沸腾起来,说老师病了,还挺严重!惊讶之余,我愣头愣脑的一个电话就给老师打过去了。师娘接的,我说我去看他,师娘说在医院了。我问:这是怎么了?师娘径直把电话递给先生:让他跟你说。老师告诉我:肺癌晚期,转移淋巴了。声音里,有些微弱和沙哑,但是依然有老师的淡定和乐观。师娘接过电话,跟我说了说来龙去脉,三年前肺就有了毛病,他不做手术不吃药,这严重了。我问了问住在哪个医院?他说河东的一个临终关怀医院,医院管的严,不让来。原来已到这种程度!先生还跟我聊,他爱书,带了两本书来医院,只是身体不行,读不动了。先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如果有个爱书的诺贝尔奖,我就提名先生。我跟他说,让他好好休息,好好养病,我还要每年都去看他呢!还有,珺珺有事,一定记着找我!惭愧,我能做的了了,只是,我猜可能先生若还有什么惦记,就是他的珺珺了吧!大包大揽之下,我也觉得有些诺轻寡信。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放下电话,有些按耐不住的五脊六兽,我算是跟先生走得近的,每年春节我都去看他,其实这近也不过每年一次,包括2020年疫情,因为要去奶奶家,我就提前去看他,后来疫情爆发,大家都待在家里了,期间还看到珺珺的朋友圈,谁再来我家我跟谁急。还好,我去的早!这些年来,去看先生,却从来没有听过先生提过只言片语关于他的病。每次去,我都带着我家老黄,跟他显呗我有一个这样的老师,那份内心的骄傲是特别的荣光。每年惦记的老师唯有先生而已,我深感足以!因为,在我所有的记忆里,先生是城市之中的大隐,先生的爱透着清澈,带着厚重,听先生的教诲,总是感到余音绕梁,久久荡漾!
而每次,先生都跟我们畅聊,给我们一些启迪,只要我们听,先生就一直说。先生的通透,带着温和和智慧,国学的各家,如涓涓细流,缓缓流淌,绵绵不绝!每次,若不是觉得时间太长,打扰了他,我们是很喜欢接受先生教育的!每次离开他家,我跟老黄也是相视一笑,感叹先生的才华,还有先生那份爱的纯粹。
这次,珺珺告诉我,先生大年三十要回家过年,我期间给他又打了两个电话,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先生从来不喜欢麻烦大家,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其实,多想进点绵薄力量,这离他近些,更想为他有点担当。我问我妈,我妈说让我早去看看他,我妈说,人在这个时候,最稀罕人了,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我信我妈所说。
今天初一,我跟陈佳两家去看他,本来想带孩子的,怕打扰他,影响休息,我知道今天他等着我们呢!三十下雪了,今天有些冷,可是太阳很热情,那么照耀和明亮。见到先生的那刻,还是有点心疼的,一年时间,人变化这么大。他吸着氧气,坐在电脑前,电脑前还有一个烟灰缸,里头几个烟头。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见到我们,他低头了几秒,缓缓抬起头,慢慢起身,驼着腰带我们进主卧,床前有个小桌子,本以为是先生的放东西的地方,后来才知道功能很大。先生说不出话来了,前天打电话还不是这样,就是感冒后失声的那个样子,我跟陈佳陪老师坐在他家床头,老师努力的跟我们说话,一开始听不太清,要仔细听才行。他还张罗着师娘给我们弄吃的。手语交流成了他们语言的关键部分,有时候晚上,他有需求就敲桌子喊人!
先生现在睡觉已经不能正常,他不能平躺因为喘不上来气,不能侧卧因为淋巴结很大抻得很疼,他就用个枕头趴在桌子上坐着睡,也不能压到心脏,这样又会有积液,先生现在睡个好觉都是一种奢望了。但是先生说,他心里很平静,即使这样也可以睡着。跟疼痛在一起,他更深入的探究自己的每一寸内心的变化,他又看到很多,先生的悟是他的内在需求,在麻醉和疼痛之间,他选择疼痛,因为这样他的头脑很清醒,他需要这样的清醒。他早上起来会写几个字,没走样,他就很欣慰。现在没法读书了,他还会在心里读,这就是先生对书的深情!
他谈起自己的病,三年前他在一年自在和十年苟活,他做出了生死选择,他的家人也都支持了他的选择,先生要自由,所以他对自己目前的情况心里明镜得很!他们不瞒他,他也不瞒他们,这种坦荡是一种格局,也更是一份勇气。先生病的很重,可是他自己忍着,没有哀叹,坚强的很!他病了以后,反思自己之前看到当时有随地吐痰的,他很愧疚,他看到了自己的狭隘,因为当他此时得病,他更懂得体恤那些人的不得已,反思是先生无时无刻不在做的,这也是先生通透的秘密吧!
先生跟我们也谈到了孩子的教育,也就是今天的标题的内容,他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升级到了己所欲,亦勿施于人。尤其借由跟陈佳谈她的父女关系,母女关系,先生想告诉我们做人的境界和道理!家长让孩子顺从自己,那就是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出现问题,要去反思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从别人身上挑毛病,这是先生的行事风格。向内求的过程,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当你在五楼,孩子在一楼时,你应该走下一楼,用他能听得懂的方式跟她交流,而不是在五楼指挥,这才是本事。先生说给陈佳的话也是说给我的,我懂得!
先生的性格坦荡,但是也执拗,在他眼里我们这些学生也都是个性分明,没有个性就不是他傅文清的学生,他说我性子一上来就不行了。我这么一个温和的人,在老师眼里还有这样的一面?说起大为送给他的书《时间之外》,老师很惊讶,他还看这书?方式那个不爱学习的学生,如今也读国学,老师很欣慰!我知道老师对我们的惦记,每一点进步都让他高兴,我们好,他就甚是欣慰。他心里有我们,有他的学生,曾经他把那么多的心血给了我们!
我们去看他,他应该很开心吧?!我不知道,因为看到他,我跟满足。他已经吃不了什么东西了,师娘也跟着他时间错乱的陪着他。师娘说,她之前就照顾他,现在更是应该的!师娘总是乐呵呵的。老师这辈子在物质上的追求太有限了,可是师娘就是崇拜他这个读书人,跟着他粗茶淡饭,每次都是笑嘻嘻的,今天也是见了我们笑嘻嘻的。若不是下一批学生一会就来,我们舍不得走,陪着他,其实是他陪着我们,这应该是生命中最珍贵的师生恩情吧!
先生,还要加油啊,悟的路还很长,不要轻易放弃啊!我们改天再去看您!
春节快乐!感恩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