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10 梦中的漫水桥

你有没有在梦里到过这样一个地方?这里是西南农村,风光却宛若江南水乡:这里河水澄澈、石桥古老,这里植物青翠、飞鸟雪白。这个地方就是漫水桥。

漫水桥是一座桥,位于荣昌区清升镇境内。它横跨在濑溪河上,把我们漫水桥村与对面的安富街道红庙村连接起来。桥身一半是平桥,一半是拱桥,长约五十米,卧在河面上。桥墩用上吨重的大石头砌成,最高处的石拱离地面约有十米。这座桥是建国时修建的,已有七十多岁了。桥面铺的长条石虽然规整,但已染上了岁月的风霜。桥身的石头在洪水冲击下,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桥面的台阶处亦被行人踩出了凹痕。

桥下的这段河河道蜿蜒曲折,水流不徐不疾,被称为漫水河。漫水河水光潋滟,好似情人妩媚的眼波;水声呢喃,则是情人夜半的低语。河湾缓平,似女子梳妆的镜面,老楠木苍绿的影儿映在里面,格外妩媚。两河两岸种植着连续不断的青翠竹林,它们吸夜露迎朝阳,静默生长。竹笋“咔咔”拔节,做着长高长壮的梦想。竹林是白鹤的家园,傍晚时分,白鹤归家,竹林渐次开出白色的花朵。夕阳下,金光白鸟,竹影摇动,煞是好看。鸟儿们“叽叽喳喳”,且歌且舞,竹林里一派欢乐祥和。

竹林的空隙处,分布着白杨树、麻柳树——这是一年一度的植树节留给漫水桥人的礼物。它们高大茂盛、生长速度极快,河岸很快就成为了它们的根据地。它们的枝叶往上扬起、根茎往下延伸,牢牢抓住河岸。汛期洪水汹汹、浊流滔滔,猛力冲击河岸,树儿挺身站立,岿然不动,守护一方平安。喜水的杂草们伏地而行,爬满河沿。间或有一两条黑色的水牛甩着尾巴,悠闲地啃食青草,青草汁液的芳香随风飘散,弥漫在河道间。

漫水桥还是一个村庄。这座村庄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是远近闻名的蔬菜基地。夏天种豇豆、丝瓜、四季豆,冬天种花菜、萝卜、莲花白……无论何季,你来到村头,一眼望去,目中尽是绿油油的庄稼,这是勤劳的漫水桥人不懈劳作成就的美景。以前,漫水桥村没有公路,车辆出入不便,蔬菜收获以后,农民要费很大力气,挑到广顺场、荣昌街上去卖。现在,公路通了,信息畅了,蔬菜成熟的季节,每日凌晨四点,就有主城区的货车开到田边等着收购。漫水桥村的村民勤劳智慧,在种地以外,他们积极发展副业,养猪养鱼、养鸡养鸭,磨豆腐、打零工……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村头有个叫财财的,做得一手好的胆水豆腐。早上六点多,财财担着满满的一担豆腐从门前过路,母亲叫住他,买两块豆腐,煎成麻婆豆腐。饭菜熟后,我起床擦把脸,坐到饭桌前,先舀碗米汤喝,再就着热腾腾的豆腐吃两碗饭。摸着饱饱的肚子,在母亲的催促声中背着书包上学去。

农闲是村民们最喜欢的季节。桥头,劳碌了一季的村民们来到茶馆里,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坐下来,叫上一碗茉莉花茶,天南海北扯闲篇儿。在这里,人们晓得蔬菜价格涨了、今年的医保马上开始了……李家的姑娘考上了大学,她的父母成为村人羡慕的对象;刘家的小子新娶了媳妇儿,漫水桥明年就会添一个胖娃娃呀……

我生长在漫水桥,在河水里沐过足浣过衣,对着桥下游动的鸭群唱过歌,蹲在岸边看过鸬鹚打鱼;发大水的时候,跟着父母一起搬到高处过夜;遵照母亲的吩咐上菜地里摘辣椒,去竹林里掰竹笋卖钱,牵牛到河边饮水吃草,追着父亲担着猪崽的背影上街去……后来,漫水桥小学的钟声响了,我背着书包走进了小学堂。唐老师给我发蒙,教我读书识字。张老师教我《自然》,我知道了天上的星星不是牛郎织女变的。我抬头仰望的星空,从此有了新的意义。读过书的我,做着关于飞翔的梦。在梦里,我变成了一只白鹤,挥动着有力的翅膀,飞过漫水桥的上空。

漫水桥是一座桥,有河有水有美景。漫水桥是一个村庄,有人情有温度。在如水的时光里,漫水桥被打磨得格外动人,平桥延伸着现代的欢歌,拱桥充满着古老的乡思,每块石头上都流淌着脉脉温情,每滴河水里都浸润的故园风貌,世上再没有比它更美的地方。在快节奏的它乡,人到中年的我,常梦见我赤脚走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鱼儿从脚底滑过。漫水桥,你是我人生的慢时光,是我看得见摸得着的乡愁,是我永远爱恋的故乡。

漫水桥,我梦中的漫水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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