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两岁了,我几乎已经忘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就好像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名父亲。
自从确认妻子怀孕,我便从网上淘来一本二手的«孕期指南»,每个星期和妻子一起学习接下来一周可能出现的身体情况和心理状态。
有那么一段时间妻子呕吐很厉害,坐在小凳子上对着马桶输出,我蹲在旁边一手端着水杯一手轻抚妻子的后背。
我帮不上什么忙,轻抚妻子的后背只是为了缓解我内心的紧张,在妻子呕吐的间歇,递给水杯漱漱口。
后来就好多了,按部就班去做检查,等待孩子的降生。
我对于孩子的性别无所谓,可以猜盲盒,如果是女孩可以为妻子搓背,如果是男孩可以陪我踢球。
不过想要了解孩子性别的好奇心始终是存在的,也不必非要等到“卸货”的那一天。
有一天我们从私立医院检查出来就知道了盲盒的答案,妻子在检查的时候和医生自顾自的说话,都说男孩像妈,女孩像爸,检查的医生接过话柄说“像你”,“你”字加了重音。妻子反应挺快,赶忙说“谢谢大夫”。
所以自从妻子开始宫缩,我们住进了医院,我也就没有打开盲盒的惊喜了。
我们在医院住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妻子有了感觉。半夜十一点找值班医生,然后护士和我把妻子推到分娩手术室。
门关上了,我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通知了岳母和母亲,两个老太太先后也到了医院,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站在我身后给我支持。
门开了,医生喊我妻子的名字,后面带着“家属”,我赶紧站起来,医生给我两管贴签的采血试样,让我赶紧送去一楼化验。
夜里的医院人很少,我办完后又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没多久门又开了,医生把我叫进去,拿了一沓 A4 纸给我讲,你爱人现在发烧,需要……我记不清医生都讲了什么,总之大概意思是说分娩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概率很低),同时医生会全力以赴保护患者。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然后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每一页单子的右下角签字。
此时岳母就在门外的走廊等着,里面躺着的人是她的亲生闺女,而签署风险提示的人是我,和老婆结婚时我没感觉人家把女儿交到我手上,直到这一刻,自己才分明感受到了肩头的责任,不仅是一个丈夫,也即将成为一个父亲。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袋里好像想到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导乐护士开门让我去买苏打水和吃的给妻子,夜里医院的小卖部也没什么像样的食品,都是些长保质期的饼干面包,都含糖。后来妻子说也只吃了几口。
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挂号急诊带他女人到手术室,医生接过女人,让男人去找婴儿手推车,不一会门开了护士喊家属,男人还没回来。等男人回来了孩子已经降生了。
这男人二次当爹,家里老大都 15 岁了,怪不得这么平静,他老婆后进手术室,先出来了。
芒种时节,后半夜有点凉,走廊里又安静了,天已经蒙蒙亮。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早上六点多,手术室门又开了,护士喊到我告诉孩子已经降生,还帮忙拍了娃的出生照片,肉嘟嘟的小脸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妻子再观察一小时就能出来了。
我把娃的照片和是男孩的消息发给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上早班的医护人员陆续到了,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侧门进入,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后不久穿上了白大褂打开手术室的门。
我被叫到,看到护士推着产后虚弱的妻子,旁边一起带出来的小婴儿床里睡着一个新生的小生命,我感到惊喜,不敢去掀开盖在小床上的红布,只是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里面的小人儿睡得正香。
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从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将发生深刻的改变,我们仨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结构,将伴着哭闹、争吵、冷战、欢笑一起,沉浸在丰富多彩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