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紧闭,四处静悄悄的,大宅如同沉睡般,根本无人迹可寻。葛东汉的双脚像扎了根,硬是无法移动半分。进了这条街,昔日的种种,在脑海深处,又如在眼前。当初夏雨纯绝裂时的表情,挥不去抹不掉。
她应该是不想再见到他的。是他无法忘怀,死咬住不放。如果真见了面,他该说些什么?难道还能祈求她的原谅吗?她见了自己,恐怕连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吧。
突然一阵阵心慌。他谈生意时,面对过形形色色的人,连杀人如麻的凶徒他都不怕,但他站在这里却产生了怯意。近乡情怯,他害怕这个曾经呆过的“家”。
屋内,寒露严阵以待,如果葛东汉硬闯,他便来个鱼死网破。也许是太过安静,那人以为屋子里没人。他没等来葛东汉,却从窗户里瞧见那人扭头走远了。寒露轻舒一口气,悄悄拉开大门。透过院子的围栏,外面空无一人。
他大胆开门,望着葛东汉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他搞不懂,照那人的性格,如果知晓小雨在这儿,只怕恨不得将这里给拆了。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离开?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他赶紧掏出手机,给谷雨打了个电话。
正着急往回赶的谷雨和夏雨纯两人,还没来得及开车,便接到了寒露的电话,那头说葛东汉已经走了,连门都没进。谷雨咒骂出声,他怕不是有病吧。虚惊一场,本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却如此风轻云淡地翻了篇。确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葛东汉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葛东汉他良心发现了?”谷雨坐在驾驶座,连车都忘了起动。
“哼,别幼稚了。既然他不敢来,那我们便要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先别管他,咱们现在先去一个地方。”
云鼎投资办公室。司徒焱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人同时头一扭,眼里尽是不可思议。“老板,您不要命了?”沙林率先出声。顾凡丢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走到他身边,一脸小心翼翼,像看着个陶瓷娃娃。
来人推开顾凡,取下脸上的墨镜,眼下的泛青,脸色苍白,明明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当他听到沙林的话,轻哼出声。“我不来,只怕公司都要倒了。威尔曼,我怎么听说司徒淼拿到了正龙集团的项目投资?到底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到手的奖金怕是要飞了!”
“老板,这个,我可以解释。”威尔曼不敢直视。谁知道司徒淼是怎么办到的。
“那说来听听,希望你能说服我。”
顾凡亦步亦趋,生怕他会突然晕倒。受重伤没两天,再重要的事,也没有命重要。他眼里满是不赞同,可也无可奈何。谁都知道,司徒焱心心念念的事,除非仇人不痛快,否则他是不可能痛快的。
“老板,您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如果项目在正龙集团手中,我还愁着怎么打进敌人内部呢。可如果在司徒淼手中,那就不同了。那女人好大喜功,她现在急于表现,肯定会寻找合作方,一个人,她绝不可以吃得下那么大的项目。只要我们向她抛出橄榄枝,您就等着鱼儿上钩吧。”
“别说些有的没的,我不要听这些虚的,我要的是结果,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一定是我想要的。我现在没时间盯着,你给我盯紧了。我要她,掉进泥潭里,永无翻身的机会。”
司徒焱的话,如夏日里头出现的冰霜,将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凝结成冰。冷嗖嗖的,特别吓人。就在这时,他突然咳嗽两声,顾凡扶着他,走进了他的独立办公室,忙不迭给他倒了一杯水。
“司徒少爷,您保重身体,别的事,得慢慢来。”
“慢慢来,我可没耐心再跟他们玩下去了。仇者笑,亲者痛,这种日子,我受够了。你看看我,半死不活的。他们时时刻刻,不忘记要我的命。如果这次不是小雨……”他呼吸加重,胸前的伤口似乎痛得厉害。她暴露了,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是如何的惊险刺激。
顾凡轻叹一口气。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司徒少爷如此迫不及待了。只要事及夏雨纯,他就无法镇定。本想徐徐图之,如今脚步一打乱,只怕事情并不会如设想般顺利。他这时就算是说破唇舌,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了。
他默默关上办公室的门,让他一个人安静呆着。威尔曼早就候在门外,见他出来,拉着他,远离司徒焱的办公室,轻声问道:“老板这里怎么了?才两日时间,怎么就变化这般大?投资可不是闹着玩的,既要将对手哄进笼里,又要安全脱身,那得精心谋划,不可以冒进。你,去说说?”
“为什么是我去?不如你去,我这个月的奖金归你。”顾凡虎着脸,扯下他的手,转身便走。只留威尔曼在身后气得直跺脚。沙林探出脑袋,无视两人的别扭,露出神秘的一笑。
“诸位,该是我出马的时候了。我一出马,保证老板药到病除,生龙活虎。”没等他说完,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就让威尔曼拍在了桌子上。
“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顾凡不管他说什么,他现在只想赶紧打电话让韩一平过来。只有他过来,司徒焱才会乖乖听话。像他这样不爱惜身体,有钱也是没命花。
医院里,依旧是人头涌动。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哪来的那么多病人,医院里的人,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天迎来送往,周而复始,没停没歇。
韩一平下班的时间到了。他换下身上的白袍,想着去司徒焱家里瞧瞧。纵使有顾凡照顾,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在他拎包要走时,手机响了。一看,是顾凡打来的。
放下手机,他眉头紧锁,一声叹息溢出,加快了脚下的动作。就知道司徒焱不靠谱,一天不折腾,他就不舒服。他快步经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个病房内,传来一声暴吼,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门口已经引来三三两两的人围观。这里是医院,不是街市,怎么可以有这种情况出现?护士呢?
“那个护士也真是可怜,碰上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将人家小姑娘往死里整,呸,这个老不死的。”
一个围观群众的话传入了韩一平的耳中。他停下脚步,掉转方向,朝那间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