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又是母亲节,每年的母亲节我都会想起她。
可她一定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愿意想起她,从她决绝的撇下我那晚开始,我就不愿再想起她。每年的母亲节,我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睡上一整天。可世界如此喧嚣、如此热闹,我去哪里寻这一方净土,铺天盖地的各种广告、各种刷屏,年复一年的将那黑白的记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那年我10岁,那晚是个夏夜。
我半夜惊醒,似是做了噩梦,房里漆黑我有些害怕。“妈妈。”我喊了一声,摸索着往她的方向爬过去。她没有回答。
“妈妈。”我又喊了一声。她仍没有回答。
我摸索着打开了灯,她就在我身旁,一动不动的躺着,脸色有些奇怪。我摸了摸她的手,冰凉。我赶紧起身抱了被子给她盖上。妈发烧这么严重,爸怎么不在。我起床下楼,泡了热水袋,怕烫着她又在热水袋外面套了布袋子,捂了手捂身子,捂了身子又捂脸。她整个人都是冰凉的,凉的我心里发慌。
爸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她搓手,她的手又冷又硬,我已经慌得哭了。
爸几步冲到床前,没一会儿一把将我抱了下去,“小悦,你去姑姑家住几天,好不?”
“不好,妈生病呢,我们赶紧送她去医院,我去拿手电。”我挣扎着要下地,爸将我抱得死紧,往外走然后下楼。
“爸,你放我下来,我去拿手电,你去开车。”我使劲挣扎着要下地。
爸将我搂得更紧,语有哽咽,“小悦,你妈死了。”
彼时,我并不很懂死是什么。只知道死是很可怕的一件事,那意味着我将再也见不到她。我哭闹着不肯去姑姑家,爸只能放弃。
后来,家里的人越来越多,姑姑、姑父,两个姨、姨父……大姨进门的时候,二话不说,上来就狠狠掴了我爸一耳光,揪住我爸不依不饶地拳打脚踢,哭着骂他没良心,叫他还她小妹。后来,二姨也加入了进来。我跑过去拽她们,“你们干嘛打我爸,不许你们打我爸。”
大姨一把将我推开,哭叫着骂道,“你爸外头搞女人,逼得你妈喝了农药,你还真是他的种。”
我坐在地上,脑子里就只一句,你爸外头搞女人,逼得你妈喝了农药。
后来我除了哭,再没说过一句话。丧仪都是我爸拉着我完成的,他看着我满脸愧疚,小声说,爸对不起你,小悦。我一直不看他,有什么用,我妈再也不会醒了。
抱着骨灰盒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照着规矩要给魂灵引路。妈,转弯了;妈,上桥了;妈,下桥了;妈,路上有坑……我撕心裂肺地喊,妈,你把我一起带走吧。爸过来抱着我哭,是爸爸对不起你,小悦,爸爸对不起你。
一次偶然,我从邻居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原委。爸和那个有夫之妇相好的事,被那家男人知道了,那家男人不吵不闹,说要睡我妈,睡了这事儿就算完。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爸说过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太肮脏。
后来,爸有别的女人,但他从不带回家。他只问过我一次,要是爸再婚,你同意吗小悦。我说,好啊,你在我妈坟地旁边给我准备一块地。他很爱我,我知道。但妈走后要如何抚平我的伤,他不知道。他只是顺着我、惯着我、宠着我,但他不知道,我心里的伤经年累月的化脓,疼的容不下他一丝一毫的幸福。
今年我30岁,如果她在世,今年56。
我一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走。那家男人说要睡就让他睡吗,他以为自己是谁?印象中,她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用如此狠绝的方式是报复吗?午夜梦回,要报复的男人早已投入别人的怀抱,伤心欲绝、辗转反侧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他。
又是一年母亲节,我就想对她说,谢谢你让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白头偕老,不相信地老天荒。
妈,讲真,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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