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了件毛衣，右手放在换挡杆上，左手扶着方向盘，指尖夹着根烧了一半的烟。副驾驶上斜倚着一个女人，身上盖着羽绒服，带着毛线帽子，正闭着双眼。
这是一辆开了七八年的小汽车，满身的泥泞，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正行驶在318国道上。
一道黑影从前方窜过，看不清是狗还是羊。男人轻点了下刹车，身旁的女人被晃醒，一脸倦意的看着男人。“哎呀，你好好开车。”
“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得了绝症的人，说好的临终关怀呢，我这都开了2万多公里啦。”男人把烟伸出窗缝，弹了弹烟灰，笑着回答。
女人扳直座椅，摘下帽子，扭头看向外面。“我说我开，你也不让呀。感觉怎么样？要不歇会，让我来吧。”
“用不着，好着呢。别耽误我死在路上的壮举。
嘿，你看，秃鹫，前面一群秃鹫。
我要是真死在这了，我看你也别把我往回拉了，怪费事的，直接剁吧剁吧喂鸟，胳膊腿一卸，你再跟老藏民要一袋子糌粑，把我一裹，这他妈叫一壮烈。”
“呸，你想得美，你问问那大鸟吃你吗？一身臭肉。”女人突然被逗笑。
“哎呦，行啊，这才是我的女人，爷们！可别再一提死就哭哭啼啼的了啊，没意思。”男人把烟头弹出窗外，摇上玻璃，接着说“咱出来多少天了？”
“156天”女人翻着手机告诉男人。
“也差不多了，我说真事呢，我要是死这了，把我扔着就行，不用往回带，你一个人太麻烦。”
“那怎么行，不许胡说。”
“大夫说，我也就半年的命，这眼瞅着就要到了。我还真没准要长眠于此了，这山清水秀的，倒也不枉此生。”
“你说能不能是大夫误诊了，我看你这一路上也没事啊。”
“你得相信科学。”
“我就说让你再好好查查，趁早治。你偏不听。”
“这病，还治啥呀。砸锅卖铁，也就是让我多活几个月，钱都给我续命了，你怎么办。再说，把我关在病房里，苟延残喘的挺几个月，有意义吗？
现在这样多好，咱俩周游全中国，还有比这更有意义的死法吗？”
“你能不能别老提死呀。听着心里怪堵得慌。”
“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多了，刚知道我得病的时候，天天哭得跟个水母似的，谁敢跟你面前提死呀。
我有点累了，咱靠边停下，歇会吧”说着男人把车缓缓的停在路边，放倒座椅，半眯着眼睛，“我知道你怕我死，怕没有我陪你太孤单。但是现在你应该没那么怕了吧，
我就是想，天天把我的死挂在嘴边，让你天天听着，慢慢你就习惯了，就不怕了。”
男人伸手攥住女人的手，接着说“你记住了，我的两张卡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密码是你生日。家里的电费可以上网交，水费、煤气费去小区门口的超市可以代缴，今年的物业费、取暖费交完了，明年取暖费正常交，物业费你就别交了，这帮王八蛋收了钱不办事。”
男人越说声音越轻“记着，我要是死在这了，你别怕，喂秃鹫那事就别想了，我不信佛，人家也不能收我。你就直接报警，让他们拉我去火化，你带着骨灰回去就行。我的病例放在行李箱的最下面，到时候拿给警察看。”
男人越说越慢，越说越缓，最后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二餐：爽口萝卜芽——用甜蜜盖住辛辣的事实
1.萝卜芽一捧，洗净。
2.按1:1比例倒入糖和醋，搅拌均匀，浸泡10分钟，待辛辣褪去再食用。
大家好，我是橙先生
想用一生尝尽人间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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