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数.5(小说)

曹文定的爷爷93岁,老爷子头天晚上还和子孙们有说有笑地吃了两碗稀饭,吃过后和家人说了一些家长里短,才洗簌睡觉的。第二天早上,一项早睡早起的他没和往常一样按时起床。那段时间流感比较严重,曹文定的老娘还以为老爷子或许是感冒了不舒服、才难得睡个懒觉,心想等早饭烧好了再去问候老爷子,到时再决定要不要看医生。等她早饭做好了,到老爷子的床前喊话、才发现老人家安详地像睡着了似的已驾鹤西去了……

93岁的老人去世了,属于高寿,虽然亲人们悲伤,但总的来说是喜丧,毕竟活到这么大年龄的人不多,曹家上下及近门的宗亲都忙起来。

按当地逝者习俗:请专业殡仪人员给逝者身子清洗干净、穿上寿衣;在家里搭起灵堂;通知所有的亲朋好友;将逝者装殓进租来的冰棺里;请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的厨师带桌椅板凳和相关服务人员;请来风水先生选墓地(后还要做道场)、挖墓地;孝子孝孙都披麻戴孝跪拜前来吊唁的所有人……死者在家停丧三天,重要亲戚,如丈人家、女儿家、儿媳妇娘家等,会请乐队,在锣鼓喧天中抬来一桌饭,里面所含的东西为:三牲—— 一条大鱼、一只鸡、一刀十来斤重的猪肉;三样糕点或三样水果;一瓶酒和一个酒杯;一碗饭配一双筷子;一条烟等等放到灵前祭拜……所有的亲朋好友和死者做最后告别的仪式。这项仪式结束,死者在重要家人及亲朋们地护送下,由殡仪馆专门车辆接送死者到火葬场火化,回来后骨灰放棺材里。第二天一早,鞭炮、礼花、鼓乐齐鸣声中,由八大金刚抬棺,抬到事先挖好的墓地落葬……

吴存柱和曹文定是在工地上认识的普通朋友,曹家老爷子过世,再热闹也不会通知曹文定这样泛泛之交的朋友。是另一个离曹文定家近一点的工友徐成平知道后,打电话给曹文定的。平时在一起干活,大家相处的不错,所以曹文定就和徐成平商量说他们俩也来祭拜一下老爷子。

那天下午,吴存柱和吴婶说要去十多里外的曹庄去奔丧,儿子没多少朋友,吴婶当然不会阻拦,只是叮嘱晚上早点回来。吴存柱在家吃过饭后把三轮车开出来,到小店买了一捆纸钱、三样糕点、一挂鞭炮,就向曹庄出发了。

吴存柱到达十多里外的曹庄时,不用打听就能找到曹文定家。曹家大门外支起了多个能防雨的油皮大篷,大篷下桌椅板凳都摆好,鼓乐声、鞭炮声此起彼伏中夹杂着哭丧人那悠扬婉转的哭诉声。吴存柱远远地找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把三轮车靠边停下来,人下车后,在后箱车斗中提起那捆纸钱、以及装鞭炮和糕点的方便袋就向曹家走去。

曹家大门外都是乌泱泱或坐或站着的人,但主要通道畅通无阻。吴存柱从通道走来,就有专人前来接过他手上提着的东西;曹家请来的葬礼司仪,立马大声喊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孙们跪拜谢礼。吴存柱到客厅的灵堂前对亡者行跪拜礼后,再到专门记账人员那递交一份份子钱,就被引到大篷里的一张桌子旁落座,烟、茶随后就有打杂人员送到他手里。

吴存柱坐在大篷那,边喝茶边抽烟边扭头找徐成平,但搜找一番没看到。不远处有个大风扇,吴存柱把板凳又稍稍挪一下,想迎着风口吹。天气热起来了,特别是人多的地方,就显得更加闷热。吴存柱百无聊赖地坐在那,看着周边不认识的来参加葬礼的人在谈笑风生,他感到很好笑,觉得人活一世其实也没什么,死掉后埋在土里,才是永远的归宿。人死后,最多两三代后人能记住,再往下排,有族谱的会留个名字;没族谱的人啥也没有了……吴存柱正想的入神,他的后背被人猛拍一下,扭头一看,原来是徐成平,就笑了:“你再不来,我就急死了,一个熟人没有!”

徐成平四十来岁,个子中等,大概是在外干活风里来雨里去,人和吴存柱一样有点黑,是个很普通的农村汉子。他咧嘴笑道:“这有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哪个人不都可以聊天,有什么好急的!”

“你不是不知道我是闷葫芦,熟人都说不好话,陌生人哪能聊得来!”吴存柱憨憨地说。

“我这不就来了吗!”徐成平坐到吴存柱身边,两个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长里短。没聊一会,一个认识徐成平的男子笑盈盈地过来了,他老远就露出一口白牙,徐成平看见了,也赶紧招手,示意那人过来坐到他们一桌。吴存柱扭头看看,这男人也就在40岁上下,个子约一米七五以上,天庭饱满圆润、白白净净的看着舒服,总之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帅哥。那男人过来了,对大家都笑笑,在他们桌边的空位子上坐下来,徐成平就问:“张哥你哪天回老家的?”

那个被称为张哥的帅男人笑笑:“才回来一天,曹家和我家是远亲,我们一直走动,回来就赶上了。”他们有说有笑地聊起来,吴存柱微笑着在一旁默默地当听众……

宾客们聊天的聊天,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地前来,所有事项有条不紊地进行。等人员——最主要是几桌祭拜的饭都敲锣打鼓地来了后,其他宾客也基本都来了,风水先生念经做道场——这项仪式最重要,逝者至亲都跪拜在灵前,听风水师傅念孝子孝孙的名单。曹老爷子高寿,子孙后代多,光念名字都是长长的一大串。后,所有的亲朋好友手持香火绕棺三圈、和逝者做最后的告别。仪式结束后,曹老爷子被至亲送往火葬场火化,家里留下来的宾客开流水席吃晚饭……

吃晚饭时,徐成平的那个帅气十足的朋友,很自然地和他们坐到了一桌。还没正式开席前,徐成平对吴存柱说:“明早我要去孙老板那干活了,孙老板可通知你了?”

“哦哦,通知了。”我忘了告诉你。

“你们都去干活啊,明早曹老爷子的葬礼我也不来了,我明天去朱庄相亲!”张哥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泛泛之交的人,第二天早上的葬礼都不来了,主家也不会怪罪。

“你去哪个朱庄?我住的地方就叫朱庄啊!”吴存柱好奇地问张哥。

“哈哈,我刚想告诉张哥,你就住在朱庄。我们小镇叫朱庄的地名不就你那一处吗?还能有几个!”徐成平笑着打趣道。“对了,张哥去朱庄相亲,吴存柱应该认识你相亲的对象。”

“哦,那真是太巧了。我姑表哥的姑妈就嫁在你们朱庄蒋家,她老人家有个儿子好像叫蒋兴强。”

“你是说大强子的老娘蒋婶吗?确实和我一个村庄。她老人家给你介绍了对象?”吴存柱这一惊非同小可。

“哈哈,你不用惊疑,张哥在外是个承包油漆工的小老板,但去年他老婆生病去世了,家里有个儿子刚考上大学……”

徐成平给吴存柱简单介绍张哥的事,才知张哥名字叫张子亮,他是大强子的老娘蒋婶娘家侄子一个舅家的表哥;张子亮又对他们说:蒋婶某次回娘家,和娘家嫂子唠家常,嫂子说娘家一侄子(张子亮)老婆生病死了,让蒋婶看家附近可有合适的人给介绍一个,蒋婶就给撮合秦海燕……

吴存柱听完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想着一年前秦海燕本来是答应嫁给他的,就因为老娘不同意这门亲事才黄了;如果同意,这会他们就是合法的夫妻了,哪里还有张子亮什么事呢?再一想,秦海燕是个好女人,她配得上更好的男人……

曹文定的爷爷是喜丧,大家都谈笑风生的,吃晚饭时能喝酒、喜欢喝酒的人聚到一起就推杯换盏多喝几杯。吴存柱心里不痛快地七想八想,一桌坐了9个人(白喜事坐单数),谁敬他酒、他都来者不拒。这年头大家喝酒都很文明了,别人不愿喝、没人一再强制。徐成平不知道吴存柱和秦海燕曾经的故事,他虽然知道吴存柱平时不大喝酒,但这会在别人家,他也不好劝说。

一顿饭吃完,天早已黑了,除少数人等曹老爷子从火葬场火化回来骨灰进棺,其他宾客都散了。徐成平邀请吴存柱一起到他家去睡一晚、怕他酒喝多了,但吴存柱笑道:“你看我像喝多了吗?”

吴存柱有说有笑、口齿清楚,看情形确实没醉,徐成平和他一起从曹家出来,两人分手各自回家。

吴存柱的酒表面上看不出来多了,但等他坐上三轮后,就觉得心里难受,肚子里的酒气直往上冒,想吐又吐不出来。他头晕晕的,想早点回家躺到床上,但心里还是有数、三轮车没敢开那么快。夏日的晚风徐徐吹来,吴存柱感到浑身上下舒服了一点,一路倒也无惊无险地顺利。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吴存柱想到家里的床上虽然没有秦海燕那样的女人在等候着,但也舒适、就不禁苦笑了一下。突然,眼前的水泥路上,一只小动物突然窜出来横穿马路,他下意识地把三轮车头向左打,没成想,用力过猛,车一下就向左侧偏重行驶。他想挽救,但毕竟喝了不少酒、大脑迷迷糊糊、车直直驶向两米多宽的菜地,后连人带车直接翻到池塘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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