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再沉默下去几个男人就会抱头痛哭,于是我打破沉默说,那个,昨天高伟来……阿基打断我说,是前天。小贵说,大前天吧?我说,对对,是大前天,这时间过的真快啊,呵呵。两人都附和着笑。这时博士进来,说,我日,你们都在啊?吃饭了没有?我说,没有吃。博士说,阿基,去买烟去。阿基大叫,你他吗的,怎么又是我?我就是你们爹!我说,是你妈还是他妈?阿基说,都是,操。然后悻悻的走出去。
阿基回来,博士已经知道小贵要走的消息,抽着烟不说话。然后博士说,走,上网去。我说,干什么?博士说,漂移。
我想到了我们4个人组成的车队。当时流行跑跑卡丁车,我们4人取了个家族名字,我是队长,因为我技术最好。
那段时间除了梦幻北游,就是跑跑陪伴我们度过整个晚上。那次是我们4个人最后一次在一起玩跑跑。数年后,当我在上海遇到小贵时,在网吧再次玩起跑跑,小贵说,可惜,少了博士和阿基。我说,不少,只是他们没有在线而已。然后我们两个发挥失常。总拿不到第一。小贵说,你怎么了?以前高二第一漂移王怎么成这样了?我说,老了,好久没有玩了。然而我更相信的是,如同小贵所说,少了两个人。我想再这样下去,两个男人必然在网吧哭出声来,于是我说,走吧,没意思。小贵说,也好,两个人跑没有意思。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小贵到寝室见我和阿基都在,说,阿基,把博士叫来,打牌,明天我就走了。阿基说,那么快,我不知道博士在哪。我说,不用那么急吧?小贵说,在这也没有什么了,走了好。然后没等我开口,阿基说,我去买烟。我想,这是阿基第一次主动买烟。之后和阿基在一起的时候,阿基再也没有主动提出去买烟。
那晚我们没有找到博士,去他寝室也不在。12点左右我们3个人买了几瓶酒和几包烟走到南门口,开始最后的分别。
我已经不记得那晚说的什么,或是我记得只是不愿再提起。那晚我们都不像以前那么笑着谈话,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我们都不让气氛冷却下来,我想我们怕的是一但气氛冷却下来,沉默中定能听到一些哭声,这对于我们在彼此面前总不是那么好。可不幸的是,在我们说话间,小贵还是没能够忍住。我和阿基见状,压抑很久的心情猛的被唤醒,在半根烟后,我们在劝说小贵的同时,却被小贵同化了。
凌晨3点多,我们再次寻找博士的寝室,可是我们3个却都忘记了方向。我突然感觉对这个地方很失望,路灯昏黄,路面上满是垃圾,偶尔几辆人力车如同幽灵般从身边走过,车夫迷茫的望着我们,每个小巷都如同一个黑暗的大窟窿,将要把我们吞噬。我想,这是个什么地方,在中考之前是陌生的,一年的生活熟悉了,现在竟又是如此陌生,我在脑中努力搜寻博士的住处,在十字街口,我们3个人相互扶着,站着不动。阿基已经醉了,不停的哼着听不懂的话,小贵眼神望着前方,我顿生一种恐惧,这是一种突然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的恐惧,我惊慌的望了望四周,说,我们找不到博士寝室了,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晚我们又回到南门口,然后纷纷躺下,我望着天空,零星几许,这就如同即将离开的人,不能相望,亦不能及。我在微风中,渐渐的睡着了。我清楚的记得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这场梦的跨度时间是3年。在这3年里,我一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流浪,在路边望着人群,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寻找着自己熟悉的。可一直没有找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始终睡在一个地方,就是一个河边,有很多草,常年不枯,旁边有一个小屋,每个晚上我总能听到小屋传来欢快的声音,对我是种极大的诱惑,可我一直没有敢靠近,只在河边望着。直到将近3年的时候,我在河边望着河水里的自己,突然惊恐的大叫,因为我不认识河水里的自己,俨然是个陌生人。我发疯的搅乱河水。突然我感觉旁边站着一个人,我站起来,转身,见到了紊。
紊依旧如认识她一样,美丽可爱,穿着白色连衣裙。我突然觉得这些年的流浪最终迎来的是个美满的结局,在脑中不断的回想着3年前或是这3年的时间,又是记忆充满了那么短的时间,我仿佛感到这是一种如何的得失,让我难以控制自己。
心不断的膨胀,又缩小,又膨胀,又缩小。
我是睡着了?还是幻想?
我立刻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我自己都不认识了,怎么还记得紊的样子。在这3年的寻找中,我想到TA们是否都变了模样,就是站在我面前,都不一定能够认得。我突然害怕起来,站在那里不停的发抖。
紊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和蓬乱的头发,望着我的眼睛,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脏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我确定那不是我自己,却又感到如此的熟悉,比现在的紊还要熟悉。微风吹开紊额头的头发。
这3年,憔悴了谁,折磨着谁?又游离了多少相似的梦想和加深多少相思的苦?
紊流出两行泪水。
我突然心痛如刀绞。
突然,紊身后的小屋出来好多人,都微笑的望着我和紊。
我清楚的看见了阿基,博士,小贵,小亮,兵兵,马拉松,鸣姐,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