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有没有听过这些话——
“男生们给这个女生打多少分？”
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男生扫了眼女生全身，问：“你为什么不穿裙子？”
身边有没有这样的男生，觉得——
“男生们聚在一起，就是要聊女生啊。”
甚至有些男生之间会分享自己和女性相处时的细节：
“因为她是第一次，好像非常疼”。
这样的对话，经常发生在我们的生活里。
大部分时候我们也不在意。
但这两周，韩国男星李胜利（前 BIGBANG 成员）事件，让我重新思考生活里这些“不经意的小事”。
在某个人建立的聊天室中，发现了多名女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下药、迷奸，偷拍视频。
最后，这些私密视频还被发进聊天室，给那些男人调侃、取乐……
男生平日里的随意玩笑，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事件中，一个涉案明星 2017 年在综艺里开的玩笑被翻出来。
他说和公司签约时想加的一项条款是：
随心所欲去夜店等地方，要求公司艺人男女比例，女70%男30%。
说完，他不无得意的总结，自己是在维护追求幸福的权利。
主持人感叹，他真是自由的象征啊。
玩笑背后藏着的，是他真正对女性的态度，他觉得女性就是玩物。
要不是这件事情爆发，我都意识不到男性随随便便的态度，能给女性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因为男生们随便开的玩笑太普遍了，但当玩笑扩大化，就是李胜利事件。
二
一个事实是，生活中对女性的“观看”和评价，处处都是。
这是很多男性，甚至很多人根本意识不到的。
以至于有人进一步干了偷拍这种犯罪的事，自己和社会竟会表现得若无其事。
今年元旦，在广西动车上，一位女乘客睡着了，一个男乘客悄悄歪着头，趁机把手机放在女乘客裙底。
咔咔拍照。
被发现并抓获后，他不仅没认错，还说：
“我已经结婚了，我拍就是觉得好玩。”
这态度让人愤怒，但接下来的事，让人寒心。
被抓起来后，因为不构成实质性伤害，这个人只被拘留了三天。
我国法律规定了偷拍是犯罪，但惩戒的力度——
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这些人都未必意识到，偷拍就是犯罪，它的后果有多严重。
韩国的李胜利事件，就是因为起初男性随意、不在意，事态后来才慢慢严重成这样。
在和朋友聊天时，这些男人先是给女性编号，评价谁更好看，谁更有趣。
目的是评选谁更适合为男性作陪。
——“我们需要 3 号那样有才的孩子”。
然后是分享和女性的性经历视频。
——“说了丝袜要从中间开始撕”。
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的“战利品”。
——“电影伟大的盖茨比就是我们拍出来的呀。到那天我们把认识的女人都叫到一起……”
言辞之间，满是炫耀：
——“我们的人生就像是电影。只是没有杀人，但是做了很多值得被拘留的事呢。”
但事后却反过来嘲笑被侵害的女性。
——“Z 完全是抹布”。
看这些男的的聊天内容和行为，你会发现不止是下流。
他们真的认为，只要在全是男性场合聊天，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评价女性，甚至分享、炫耀自己和女性的性经历。
这群人打心眼里认为，女性就是“战利品”，而不是一个平等的人。
但女性，难道是用来评价、分享、炫耀的吗？
三
他们肆意伤害女性的同时，大部分的女性，却选择在沉默中避难。
因为发声，会遭致二次伤害。
蒋方舟曾在微博上发声，坦言自己被章文侵犯。
但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她要承担的二次伤害是更大的，甚至过了很久她发微博，偶尔都有人提：
“蒋方舟除了被性骚扰以外还有什么代表作吗？”
一次演讲中，她说：“我突然意识到，‘被性骚扰’这件事会是很长时间里跟着我的一个标签”。
这也让她理解了，为什么有很多女性在经历性暴力之后选择沉默。
因为她们担心被这件事再次伤害。
生活中太多人会在女性受了伤害后，站出来从受害者身上找原因了。
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韩国迷你剧《就算敏感点也没关系》中，有个女孩和男友分手后，男友把两个人在一起亲密时的视频发到了网上。
男同事们边看视频，边给女孩提建议；
“女孩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啊。”
“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听着是不是很耳熟？
——那么多人，偏偏就你被强奸了？
记得王心凌和在一起五年的男友分手后，男方突然在网上晒出了自己赤裸上身和王心凌的合照，甚至爆料了更多王心凌的个人隐私。
王心凌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事业一落千丈，人也几度崩溃。
此时，媒体依旧会问一句“是不是自身原因？”
更隐性的伤害，是出于关心的角度告诉女性：
女孩们，
别一个人出门去玩，
要懂得保护自己。
……
这实际上把所有的错都归到了女性身上。
对这些人来说，这样的人出事，很容易找理由——
你男朋友要拍这样的照片，就拍吗？
你晚上出门，干嘛穿那么暴露？
记得去年爆发了好几起滴滴师傅强奸女孩的案件，有很多人说：“别打顺风车，加钱打专车。”
一遇到事，解决思路就是女性要学会退一步去自保？
其实，每次看到被侵犯的女生再被舆论攻击，我就想说：
女性当然会保护好自己，但更要大声对错误的言论和行为说不。
最先，也最应该认错和被纠正的，不是女性自己。
而是那些偷拍、分享视频的人。
四
这所有的伤害中，最致命的伤害是，女性也在怪罪自己，出事了就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轻微一点，比如没有顺着男生，女孩就会觉得有错。
还是《就算敏感点也没关系》这个剧里，女孩拒绝了男同事的告白，但男同事紧追不舍：
“要和我吃饭还是亲嘴？”
“要和我吃饭还是去死？”
就算女孩拒绝了之后，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知乎上有个问题“强奸对女性的伤害有多大？”
上千人回答，大部分匿名。
因为她们怕，怕自己说出这件事，被指责自己做错了。
“是不是我的错”
“是不是我太脆弱”
“是不是我把这事儿看得太重”
……
但，拍亲密视频、照片，和哪个男生发生关系，这只能是建立在女性自愿的基础上。
女性自己的身体，和欲望，没什么好羞耻的。
该感到羞耻和犯罪的，是传播隐私的人。
韩国李胜利事件，最先报道的是位女记者。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查访、追问，最后让这件事见光。
她讲了一个特别心疼的细节，其中有位受害者在检查手机时，发现了自己被偷拍。
但因为害怕视频会流出，就求男方删掉。男方一脸无所谓地说，知道了，会删除的。
说完就偷偷把视频传给朋友，还再次向朋友要回了视频。
现实生活中，女性受害者太害怕被发现自己是受害者了。
害怕到，不敢去问真正罪魁祸首的罪。
一个人默默忍受痛苦。
韩国有个黄色网站叫 soranet，成为网站会员的标准，就是本人去偷拍女性私密照。
这样的人，有 100 万个。
其中一个比较恶劣的事件，是一个男人带女友去酒店，给她吃了药，然后在网上直播，写上了“时间、酒店地址”，说：“想来的赶紧来，机会不多”。
过了一段时间后，女孩一直收到短信骚扰，发很多她自己的隐私部位图，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和大部分遇到这种情况的女孩一样，她根本无法工作，还得了抑郁症，至今也没好转。
但侵犯女性这件事最怕的，就是女性觉得自己有错，最终纵容了真正罪犯的恶行。
五
当然，有些人在沉默中保护自己，我们理解；
同时，还有些一些人，已经选择站出来控诉真正犯罪的人。
2014 年，好莱坞爆发女星私密照片外泄事件，大批女星私下拍摄的照片被传播到网上。
詹妮弗·劳伦斯通过发言人说：
“这是对隐私权的公然侵犯，会调查核实后，进行起诉。”
同时她本人的回应也铿锵有力：
“这不是性丑闻，而是性犯罪。”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道歉的。”
——是围观女性隐私视频的人犯了错，是偷拍、散播的人犯了罪。
那些受害者有罪论，那些二次伤害，都统统反击。
2013 年一个电台 DJ 和霉霉（泰勒·斯威夫特）合影时，故意伸手到她的裙子下，抓住了她的臀部。
霉霉选择和他对簿公堂。
法庭上，对方律师对霉霉说：
“你有 N 种办法回避被摸，比如说当场停下粉丝会，但为什么你没这么做。”
面对律师的质问，泰勒当时就怼了回去：
“你的当事人也可以选择跟我拍一张正常的照片。”
最该进行反思，该被修正的，从来都是那个犯错、犯罪的人。
而不是受害者。
最后，霉霉只要了对方赔偿一美元，这代表“不行就是不行”。
同时，也是在告诉每一位女性，只有她们自己才能决定什么样的身体接触是可容忍的。
包括那些在我们生活里，被人忽视的细节——
朋友@小萌刀 讲过一个故事，有个女孩从小家里就穷，但人长得好看，就被一个混混缠上了。
教导主任觉得肯定两人都有问题，就一起训了一顿。
但女孩性子直，宁死不认错，结果被请了家长。
没想到女孩的父亲也一样不认。教导主任就说了句我们听了无数次的话：
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为什么不找别人。
女孩父亲很憨厚，嘴巴笨，被这么一问，就支支吾吾的。但就在一旁的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时，女生父亲突然像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打了混混一巴掌，问：
你说响不响？
朋友说，她知道“一个巴掌啪不响”是错的，但无法反击。
这次事情后，她一下子就跳出了有害者有罪需要自责的圈套。
写在最后
其实，针对女性被偷拍，偷拍后被勒索的事件，韩国在去年已经自发举行过游行，打出的标语是——
“我的生活，不是你的A/V”
“所有韩国男人都是罪犯，拍摄的人，上传的人，看的人，袖手旁观的人。”
希望这一次一次事件过去之后，这些信念，会越来越深地种进每个人的心里。
关于我在文章开头提到的玩笑话：“可是男生聚在一起，就是要聊女生啊。”
罗志祥曾在一档综艺这么反击：
“我们私底下不会聊女生。
因为女生不是拿来分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