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吃的全是冷食,担心了我一晚上,怕肠胃三更半夜起来闹革命。不过,平安无事,一觉睡到自然醒,洗漱后到九楼的中式自助餐厅吃早餐。
远远看到那有个锅在冒烟。在船上难得有热气腾腾的饭,上次来也是吃冷食多,牌上写着白粥,我是欢喜的。从小吃粥喝麦糊长大的,至今粥仍是胃的最爱。
有位50岁左右的大姐,右手拿着勺子,左手抓着个奶白色的粥碗,往锅里舀起了半勺粥,倒一小点在碗里,放进嘴里“啜”的小尝一口。许是不合口,她把勺里的粥倒进锅,连同勺亦放回。哈,她定是认为还在她家的后厨房。她还是那个每天早早起来负责一家大小的巧厨娘。她习惯了以自己这样的姿势试菜。她忘记了此刻是去往日本的邮轮上。
白粥,是碎米白粥。我看到一粒无辜的米在抽泣。它诉说着它的冤屈。说它是石头与石头开战的牺牲品,石头们相安无事。然它为战争粉身碎骨。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终究它还是被放在高压锅里熬成了糊。
此粥非彼粥,跟我们闽南的粥比,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上,它一点也不好吃。母亲直砸口“坏吃,坏吃,真坏吃。”
坏吃归坏吃,饭总是要吃的。我只剩半碗粥,一个白煮蛋,一份酱瓜,几口粥配着酱瓜,早早地吃干净了。我看着母亲她吃,自己不吃看着他人吃饭,很有趣,好像比我自己吃的都香。许是我的眼神表达得不够对,母亲竟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你才知那么一点,饱不饱哦?。”
“有饱的,我习惯了。没事,你慢慢吃。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在船上,没有急。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这是自取食物的餐厅,取到你吃饱为止。”我给她取了一次后,她说她也饱了。
“真的?”“嗯。”你不吃,就走了。你要吃,我陪着你。就是这么直,别跟我客气。跟我客气你只有饿你自己的肚子。真真,老家人的那套热呼呼的待客之道,在我身上是看不到的。
早餐后,我带母亲到顶层的阳台去晒太阳,看蓝天,看白云,看游池玩水的男女。在阳伞下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到九楼的免税商场逛了逛。坐邮轮,于我是换个地睡觉的休假方式,如果出游是着重于赏山赏景点的,那不要选择这种邮轮旅行,你会闷得喊爹骂娘的。
早上吃饭的餐厅就在九楼。我们巡逻了一番免税店,空着手来,也空着手回,原就没有打算出行买东西的。看表也快到吃中饭的点,遂到中式自助餐前跟着人群排起了长队,有两行。劝你不要等到肚子慌时再想起该吃了,那会让你等到腿发软。如果是有低血糖的估计会晕倒在地,足足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进门拿座位号。拿了座位号,我们一边往里走,一边把牌号给路过的服务员看,在她们的无意下,终于找到了座位。
不是有个座位坐了,就有饭吃了,还早呢。看,那拿着餐托盘等取餐的队伍又是长长两大排,没有挪半个小时,甭想有饭吃。即来之,则安之。庆幸自己还好,不饿,等得起。
我给自己拿了个托盘,也给母亲拿了个,给自己拿了个碟子餐具,也给餐碟餐具。我肘推下母亲示意她看,排在我们前头的一位剪头的女士,看样子也有50+了。“哇苦,哇苦(闽南话表示惊讶),那个人怎么这样?直接将菜盛放在拖盘,没拿碟子装呀!”,母亲只学了一次,就懂得如何取自助餐了,这么快就能指出别人的错误。昨晚吃自助餐,我示范了如何把碟子和餐刀餐具放在托盘上,如何把取的菜放在碟子。
我想到了小时候,只要我爸一回家,就得全家人一起围坐在八仙桌吃饭。不许学别人家的,手端一碗饭,出去四处游,游到饭吃完,再端着空碗回。抑或端着饭蹲在门前一边晒太阳,一边和路过的人聊家长。他说“坐要有坐样,吃要有吃相。”他不许我们吃饭说话,不许我们开嘴嚼饭出声,不许我们拿筷子在空中甩,不许夹菜挑拣。为这一顿饭,二妹没少挨凑,她十有八次会搞抗旨不遵。
在城里刚开始时兴自助餐的那会,我带孩子也曾去吃过两次,晚上去的。常看到别桌的盘子已满得不能再满了,非搞得餐盘堆得似山高,她才觉对不起一位58元的价。多装点,吃得才够本,想想一家子花的这个钱要是买菜回来自己煮,能做出多少菜,还能剩下多少明天接着吃。来这儿吃,贵了。吃这点,不够本呢,不吃到胃横着出去不甘心。或许为了这一顿晚餐,中午还特意空出肚子呢。
那是十几年前看到的景象。不过在这里还是可以看到堆得山高的盘,一个餐厅能看到好多个。母亲是没有取这么多的,我不知是否我的缘故。想来是的,她一辈子都跟锄头做朋友,这拿西餐刀还是第一次。
如果说中午的饭,妈妈还吃得开心,晚饭对她来说是一次难受的体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