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盘湾的故事2

                                    ——没有故乡的人

      (现在的孩子不缺吃喝什么的,因为不缺少就不怎么珍惜。因此感觉他们的品德里缺少了珍惜,也因此缺少了努力奋斗的动力。这里面的事情全部都是真实的,即使他们感受不了过去的不易,也希望他们能了解一下过去的真实生活是怎么样的。现在个别贫困山区的孩子们还过着类似生活,我的孩子们,你们的生活不是因为你们有多优秀多勤奋,仅仅是因为你们运气好而已)

                  二  半工半农的生活

        八十年代营盘湾的生活还是很艰苦的,生活品质不如当时的农村,农村至少会有自家的土地只要勤快一点就能吃饱。但在营盘湾还有吃不饱的时候,能一直吃上白面馒头的工人家庭并不多,所以父辈们也会受到农村老家人的嘲笑和鄙视。为了减轻生活负担,矿工家庭大部分是半工半农的,几乎家家都会开辟一些荒地种点菜和土豆之类的。适宜耕种的荒地很少,加上气候干旱所以收成一般,但聊胜于无;院子里也会养鸡养兔子,院子大的甚至会养猪养羊;秋天的时候去村子里面人家秋收过的地里面挖土豆,掏老鼠洞;去山里或荒地里面挖药材,总之只要是能挣点钱的活计大人们都会蜂拥去干。

        记得最清楚的是放暑假不久大人们就去挖甘草,每天早晨天刚灰蒙蒙的亮起来,爸爸就骑自行车带着妈妈、水和干粮就出发了,距离大概在十几公里左右,直到傍晚他们两个才会回来,爸爸要去卖掉当天挖的草药,两个人不同路,所以妈妈要徒步十几公里走回家,然后在做饭。大概三年级暑假开始,姐姐和我就开始学做饭了。中午大人不回来就自己做饭吃,晚上做熟饭等爸爸妈妈回来。我记得姐姐炒的圆菜特好吃,切成很细很细的丝,猪油放的多,那种油和菜的香味特别好吃。有时候姐姐会留出大部分给爸妈不让我多吃,说他们很累,但是那时候的我只懂得吃好的,不太理解辛苦是什么。虽然挖甘草父母们非常非常的辛苦,但因为每天都能拿到现钱,还能给我们买好吃的,所以一家人都是很高兴的。

        还没上学的时候,有一年雨水特别好,村里的粮食大丰收尤其是土豆,大人们就在人家收过的土豆地里再挖一次人家拉下的土豆。我爸比较会挖,大概每天都能挖一百多斤,八月十五前的半个月就挖了很多很多,我妈特高兴逢人便说。那时候的菜窖都在外面荒地边了,不在自己家院子里。因此有人撬开我家菜窖偷了几百斤,肯定是附近的熟人干的,我妈气的骂了几天,估计偷来的土豆吃的也不舒服吧。

        小时候一家四口住的是一间土坯瓦房,一个窗户一扇门,房子一半是土炕,土炕边靠墙是一个灶台,灶台上只能放一个大铁锅,下面烧煤。房子都是公家的,有的人家能住这样的两间房。不过小时候从来没有觉得房子小,因为房子只是吃饭睡觉写作业的地方,玩永远在外面,天大地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除了大人的打骂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每间房都有一个小院子,所以大部分矿工家里都会养鸡养兔啥的,院子大的还能养猪养羊。当时的饲料也是挺贵的,因此兔子全部喂草,鸡会喂一点麸皮。所以矿区的小孩暑假拔草是必修课,每年暑假都得储存够冬天的草料。从一年级暑假开始,妈妈就带着我和姐姐去前面农村的庄稼地里面拔草喂兔子喂鸡,大人拿大袋子,我拿一个小袋子,拔满压瓷实了就能往回走了。妈妈开玩笑说大人带着孩子都背着袋子,就和逃荒的一样。每天在天刚亮很凉快甚至有些冷的时候出发,在太阳狠毒之前回家。当地的村民早就习惯了我们这些免费为他们除草的人,都很友善。应该就是8岁那年,有一次乌云大风来的非常快,眼看就要下雨了,妈妈叫我别背草先回家。大概走了没多远,倾盆大雨就下来了,白花花一片根本看不清楚路,不记得当时哭没哭,但当时大风大雨的情形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营盘湾在山里面,一下大雨就会有山洪(一个姓魏的同学就在山洪冲出来的大水坑中淹死了)。本来妈妈和姐姐可以在草袋子下面避一避雨的,但是怕我遇到洪水出危险,冒着瓢泼大雨找我,结果一家人全部成了落汤鸡。我从小体质不好经常感冒发烧扁桃腺发炎啥的,妈妈怕我淋雨病了,就在村子学校里面住的一户人家里给我借了干衣服,我就记得他们家笑的很和善。之后拔草的时候顺便把洗干净的衣服送还人家,他们笑的还是很和善。

        从小拔草喂鸡养兔啥的我都很积极,我能干的就不用大人干了。因为我是一个超级吃货,知道把兔子鸡养好就能多吃上好吃的。鸡蛋、兔肉、鸡肉等等都是美味的不得了,所以本质极懒的我也会积极主动的干活。大概三四年级开始,家里这些活就不用我妈操心了,都是我来干。小时候的志向就是要天天吃肉,现在肉是能天天吃得起了,却因为太胖不能放开吃了。兔子和鸡得到秋天长大了才能吃,其余时间最美味的就是鸡蛋了。妈妈会用大勺子在锅坑里面给我和姐姐一人炒一个,我总是先吃完再吃姐姐的,姐姐疼我所以我总是多吃多占。那种快乐和美味现在也很是回味。

          大概在三四岁吧,我家没有开荒地,就抱着爸爸的腿要种地,要吃自己种的好吃的。爸爸其实挺懒的,被我这么磨着,就在家后面的山坡上开了几条细长的梯田,种过豆角、香菜、白菜、土豆啥的都还有收成,夏天绿油油的很好看,自己种的地也很有成就感。暑假晚上在里面捉一种夏天晚上才出现的甲虫,第二天喂鸡吃,吃了虫子的鸡,下的蛋多而且大,双黄蛋的概率也多,当然也能多吃鸡蛋了。所以夏天的晚上,漫山遍野都是奔跑着捉虫子的孩子,比赛谁抓的多,谁本事大。

        那时的美味还有大米和罐头。我上高中以后大米才渐渐的多了起来不是那么稀罕了。但是在小学初中的时候,真的是奢侈品。一般都是公家分的自己买不起,妈妈会用一个饭盒蒸满满一盒,我和姐姐分的吃,干吃米饭没有任何菜都会觉得特别的香,加点白糖就更别说了,如果妈妈在给炒一个鸡蛋,那真的就是除了肉的极品美味了,会高兴一整天。当然了,那时候的罐头就更加稀罕昂贵了。小时候只吃过桃、橘子、苹果这些水果罐头,不知道还有肉罐头。罐头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可能会吃到,我病的次数多,所以吃的也多,每次都是我吃大半包括罐头水,然后姐姐吃一点,爸爸妈妈尝一口,最后罐头瓶也会被我独霸几天,因为里面的开水也会有罐头的香味。

但是,听说小芳只有在最后病重的时候才第一次吃罐头,她还不舍得吃,要留给她弟弟,妈妈留着泪说弟弟也有,让她自己吃。但她知道妈妈是骗他的,家里的情况她很清楚有多困难。她错误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过早的体验了生活的不易,生命之花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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