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上去好像不太吉利,我们中国人比较忌讳讲这个。
雨果的《巴尔扎克之死》写得非常细致,从人物所处的环境,家居的装饰,来反映一个临死之人给周围的家人朋友所带来的沉闷的,揪心的感受。文中还用了插叙的手法,讲述了前一段时间,即还没有被病痛折磨到要卧床的文豪时的情形,对比一个人的健康和衰败有多大的不同。
列夫托尔斯泰的长篇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一开始的火车事故中丧生的不知名的小人物,和最后悲痛绝望卧轨的安娜,前后呼应。乞丐其实不想死,而安娜在跳下去的一刹那似乎也改变了主意。但是活着又如何呢?他们还是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乞丐仍然时乞丐,安娜还是会生活在妒忌,不安,惶恐和愤怒中的。
不过我想提的到不是安娜的死,而是书中另一主角列文的哥哥的死。列文的哥哥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列文赶去看最后一面。人就是那么矛盾,清醒的时候想还是死了算了,不要这样被病痛继续折磨下去,一了百了。但是到了真正发病的时候,那种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药当饭吃的企图,一览无遗。我不知道作者是不是亲生经历过这些事情,为什么能够如此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地把这样的场面情景都刻画出来。甚至连一边被拖累的亲人的无奈,烦躁甚至于厌恶的心情都表达得淋漓尽致。
在所有的该死却没有死的描写中,最经典的莫过于莫泊桑的短篇小说《老人》,讲的是乡下的一家农户,老人快不行了,儿子女婿在准备后事,但是正好又碰上农忙,所以孩子们算计着如果老人星期几去世就不会耽误他们插秧。但是老人就是这么倔强地在那里喘着最后的几口气,就是不咽下。甚至于在最后孩子们自作主张定丧礼的时候他还活着。这种给人带来的负担不是因为看见病痛或者让人联想到自身所带来的潜意识的忧患,已经成为一个阻挡生命进程的绊脚石了。说到讽刺意味,莫泊桑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文豪就是文豪,列夫托尔斯泰在另一篇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中描写伯爵去世的场景就完全不一样。皮埃尔是声名显赫,腰缠万贯的别祖霍夫伯爵的私生子,他是伯爵众多孩子(私生子)中最得伯爵疼爱的孩子,所以极有可能获得丰厚的遗产和伯爵的头衔。于是一班有继承可能的男男女女们都在伯爵家里等着,和殡葬兜售者在伯爵家门口等着一样(这里我想起了梅艳芳病重住院的时候一班记者在门口等着,然后阿梅就出来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像在等我死一样。”可是谁说不是呢?)。煌煌巨著就是在这个时候会用大量的墨笔来渲染来细数其中的具体情节,比如皮埃尔的不知所措,任凭谁谁谁的摆布,这里的谁谁谁有暗地里和他谋夺财产的某某公爵,也有希望通过因为帮助了他再以后的财产上分一杯羹的某某公爵夫人。个中的描写精彩纷呈。
这就是读书的美,连“死亡”都可以描述得那么多姿多彩。
这就是文学的美,带你进入这样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