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键盘上敲出这两个字时,想起的是那年的夏日,蝉躁蛙鸣,校园到处充斥着毕业季的伤感气息。
那时候学校每周都会有固定话剧演出和电影放映,常常会提前几天先贴好招贴画,而在6月的一天,贴出的就是《告白》。
旷阔空白的一张海报,除了生硬的文字排版外就只有演员松隆子那一张悲怆到极致的脸。
由于提前看过凑佳苗的原著,我很清楚片儿的基调当然不是唯美小清新,老友们说一起看时,我还颇为犹豫了一阵,可在这样的盛夏,如果有个地儿,既提供电影又提供冷气,为什么不去呢?当然得去。
果不其然,电影只刚开了个头,四周便传来入错场的唏嘘。我保持着心平气和,坚持到片中radiohead的歌声响起,看着愈发演技爆棚的松隆子但是却逃离不了地心引力的那张脸,一直坚持到最终屏幕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最后又坚持到影片散场。
散场时,和老友远远站在礼堂外甬道里,冷气强劲,直让人后脑勺一阵嗖嗖的凉意,只听见身后一哥们哀怨的说了声:“早想就不过来了,还以为是纯情小清新呢。”
我禁不住笑了笑,这位仁兄,谁让你看之前不做好功课呢?
告白?每个少男少女几乎总有这么一段历程,即使在很久以后年少时期的惊鸿一瞥成为成年后的过尽千帆。
也许从古至今告白就是件闷骚到极致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有诸多的遗憾和不完美,它才会作为爱情题材百拍不厌。
在这一方面,日本人和王家卫是个中好手。
夏目漱石曾说过一句话大意是,当我们说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说今晚的月色真好。
而岩井俊二的《情书》几乎让所有人都爱上了世纪末的美少年柏原崇。也许最感人的场景莫过于女藤井树对着山那边呼唤着男藤井树名字时,问的那句:“你好吗?”
那时仅因为这句,多少妹纸在电脑前哭的涕泪满面,不能自己。所以说岩井俊二是只狡猾的狐狸,他知道如何运用情感这个武器像一颗子弹般击中少女的芳心。
“你好吗?”这三个字,我权当是我爱你去听,山那边的人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因为他早就已经因为登山去世了。
同理,还有王家卫的《花样年华》,闷骚了一辈子的梁朝伟只愿意将心里的秘密吐槽给树洞,无视屏幕前的我们干着急。可偏偏这部电影全世界通吃,成了无数欧美zhuangbility闷骚文艺青年的最爱。
初高中那个时候,正值受小言和漫画荼毒并甘之若饴。
以至于每次早上晨会时凡是国旗下讲话,我必定两眼瞪得如铜铃似看着隔着八丈远的主席台,脑海中的工藤新一、沙迦、等等似乎一股脑儿都站在上面仰望着我,慷慨激昂的吩咐着:“还TM准备什么高考,罪犯已经坐着直升飞机在五角大楼上空,全世界人民正亟待我们去拯救!还不快接住装备!”
当时我鼓着一张圆脸,毕竟和男神们并肩作战,深感肩膀上的责任重大,可慷慨YY了没多久,忽然想起,这些男神们都是虚拟,连想要告白都没有场地,况且他们也只会在我听国旗下讲话乏味时才会跑出来。
那时候的匪我思存文笔惊艳,不知荼毒了多少少年,但抱歉,我们甘之若饴。于是每每一出来言情小说,班上必定传阅个便。于是无数妹纸心目中觉得真正值得告白的汉纸就应该像阮正东那样的,黑发红唇雪肤大长腿。桃花眼只轻轻一掠,对佳期闻言软语的说着:“别不懂事儿。”便跌碎一堆少女玻璃心。
可后来书里的阮正东还是死了,让书本外的无数妹纸黯然神伤了好久。大学四年,始终记得这位英年早逝、风流倜傥帅哥说的一句话:“我不要你勇敢,我只要你快乐。”后来又看了匪我的很多本,均觉得不如这本来的好,可能因为人物的完美性。时间证明,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学妹包括在上初高中的妹纸们都是这么想的。
可如果时光倒流,现在我只想将当时的自己摇醒:“醒醒吧骚年,这样的汉纸只存在于小说里好吗?比粉钻来的更稀有好吗?最重要的是都常春藤联盟定居国外了好吗?”
大学时开始抛弃浪漫超现实主义,一个劲儿撒脚丫子朝着现实主义狂奔。除了几朵惨淡的桃花外,开始注意起了一枚汉纸,一枚一起选修欧美报刊历史浅析的汉纸。
个儿不高,长得就像星际迷航里扎克瑞昆图饰演的船长spock,一模一样的刘海,一模一样的眉眼,相像到以至于在今年看《星际迷航》时大脑里灵光乍现还浮现出那个骚年。
那个时候开始去图书馆勤了,不过基本上是我在三楼的时候看着这枚汉纸背着双肩包优哉游哉的跑到二楼,于是我瞬间石化了,等我跑到二楼时那汉纸已经不知道消失在哪个旮旯了。
于是渐渐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个时候我在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给这位小哥表个白?那个时候开始勤奋的钻研起博尔赫斯和雪莱。可一本诗集还没有翻完,就已经看到这枚汉纸和另一个妹纸常常同进同出了。
于是我用阿Q精神想象了一下这位小哥20年之后大肚腩的现状,一秒钟后瞬间消失了所有的热情。
写这篇日志完全是因为晚上时站在小区门口,突然听到一个妹纸在给另外一人打电话:“表白居然没反应?我真是受不了了,那个95年老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95年,老女人,脑海里闪现出这几个字时瞬时觉得我需要根手杖,然后默默的倚墙而走。就如同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这世界上又有谁规定,告白了,对方就一定会给你回应?谁要是先告白了,谁便是弱势了。
可到底是年轻,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不然会在若干年后,惋惜没有来得及告白的时光,以及那些沿途错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