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比自己的姐姐小十岁,小的时候琴就是姐的跟屁虫,绿草如茵的山坡上,留下了她跟姐姐打猪草的身影;青青河水哗啦啦的小河边,她俩举起手中的木槌,“笃笃,笃笃”地击打着青石板上的衣物;清澈见底的小河里,留下了她俩一起抓蝌蚪的倩影,⋯⋯那时候,琴当然是姐忠实的粉丝,百分百听话照办。长着长着,黄毛丫头褪去少时的青涩出落成一个虽算不上十分漂亮,但也丰满耐看的娃。
长大后姐随姐夫来到省会城市,姐想把琴说给姐夫的学生国宝,国宝的家庭殷实而和美,那时候信息传播还没有现在这么快,当姐姐署假回来告诉琴这个想法时,琴羞答答的告诉姐,她的心已给了那个同村笨笨的小伙子。
琴看上同村毛堂,是在大队组织的正月十五闹元宵节目排练中,小伙个子高,方方正正的大脸盘,眼睛虽不大却炯炯有神,唱豫剧的功夫那叫一个了得,他们俩一起排演了豫剧《朝阳沟》,每天在大队部排练,对台词、学动作、练唱腔,那个认真投入的劲头甭提了,演出时吸引周边村庄不少群众前来观看,私底下人们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般配。
台上栓宝与银环,台下毛堂与琴,有时候分不清在剧里还是剧外,俩人好的如胶似漆。
玲儿的外公本不太愿意毛堂的,因为毛堂的母亲特别娇宠她的三个儿子,尤其对三儿毛堂疼惜,亲的不行不晓得叫什么了起了个名字叫毛堂,四十岁得小子,正应了:不亲好好还亲小小。外公担心琴嫁了毛堂会受罪。
芳华二十的琴,那个时候当然不会明白什么叫作门当户对,什么叫做“潜力股”,更不会觉得馍比草子糕更实用。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毛堂。
琴从父亲的血液里吸吮勤劳,又从母亲的胸怀里学到了宽容,村里女人们唠嗑时总会说起毛堂的妈妈娶了三个好儿媳,顶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要强,要是非要比较,毛堂的媳妇最好!
琴的婆婆年轻时干活多,落下了腰腿疼的老毛病,琴做了儿媳妇后再不用婆婆下地干农活了,琴听说麦麸加醋治老年腰腿痛,琴就早早的起床,去村东头的水磨磨坊干活,跟人家换工要上麦麸,3斤麦麸加入1斤陈醋,一起拌匀,炒热至水分收干,取1剂的量30克趁热装入布袋中,扎紧袋口立即给婆婆热敷到腰上和腿上,凉后再炒热重敷,每3小时敷1次,每次敷30分钟,每日1剂,至3斤麦麸用完为1个疗程,七七四十九个疗程后婆婆张着合不扰的嘴逢人就夸:俺儿媳琴治好了俺的老腰和寒腿。
琴不仅孝顺公婆,还把个毛堂治理的服服贴贴。自从娶了琴,毛堂像换了个人,原来每天早上不等到太阳照在屁股上绝不起床的毛堂不见了,夏天,当太阳升起照的十里八乡热呼呼的时候,吃罢早饭,邻居们才三三两两吆上毛驴赶上车下地去干活儿,毛堂和琴已经把自家地里的麦苗服待的吃饱喝足底气十足,晒上太阳蹭蹭的往上涨了。这个时候,他们才会蹲在自家的大门口石头上就着土豆丝吃小米粥红薯饭,毛堂的第一碗快吃完时,琴会站起来去续满满当当第二碗,上面还不忘夹上琴淹的毛堂认为再好吃不过的咸菜条儿。
毛堂对自家的媳妇琴是知足的。毛堂的懒筋不知道被琴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抽走了。
毛堂有个技术活儿掌握的非常好!那就是给苹果树梨树剪枝,嫁接。十里八里经毛堂手修剪的枝条上挂着的苹果和梨会说话。
琴去楼板寨乡买肉回来的路上,山坡上浇地的庄户人指着琴告诉他的媳妇说:这就是丘峪给咱剪枝的那后生的媳妇。琴是满足的,妻为夫荣吗!
那时候头茬庄稼地里的草锄完后人们会抽农闲去跑油罐,附近屯瓦村生产油罐,人们背起行囊去或陌生,或熟悉的地方去公关,不善言辞的毛堂见哥哥们都挣到了钱心红起来,可又不知道自己行不行,琴二话不说把娃交给婆妈,锁上门夫唱妇随去跑油罐了。
油罐没有跑成,可人家瞅出了别的挣钱的门道。联系好油罐后你要安装吧,毛堂手巧,干活儿利索,正好可以帮人们安装,还省去了笨嘴笨舌推销不成的尴尬,琴总会把毛堂的长处发挥的淋漓尽致。
️今年的玉米收成好,苹果和核桃都卖了个好价钱,一年后,加上安装油罐的钱,琴和毛堂的院子里停了一辆红色的五菱汽车,这可是全村第一家有了汽车,大人们牵着娃的手跑过来看热闹,琴迎过来笑着和大人们打招呼,给娃们分着吃自家晒的杏干,娃们走上前东摸摸,西看看,笑着,闹着,院子里连空气都是沸腾的。
天刚蒙蒙亮,一弯月牙儿挂在空荡荡的天边,昨晚上后半夜起风了,一场大风刮的天空干干净净的,这个时候,天又蓝又高,村子里连马厩里的骡子都睡的好好的没有一丝响动,安静的有点害怕。琴早早起来到院子的南房抱玉米杆回来时紧走了几步,把玉米杆放在灶前撇下几个干涸的叶子用打火机点燃,又抓了一把柴禾连同点燃的叶子放入灶火堂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