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鱼
文/今夕是文刀
也许你会有这样一条鱼，薄若蝉翼的鱼尾，摇摆起来似漂浮的水。头至尾，暗金至橙黄。一条金鱼。
你可能是在市场小铺子，路边摊或水族馆看到它，用小网将它捞起，见它在网中扑腾而发笑。顺便买了个鱼缸。彩石和饲料接踵添置。
第一天，你将鱼缸换上水并洗干净，看它逆着水流乱窜，那流光的鱼鳞片及有着细密纹理的鱼鳍显得十分精致。你一颗一颗投着鱼饵，见它吞吐饲饵，嘴一张一合，也觉得有意思极了。
第一周，你放学回家或下班回来，忽然想起忘记喂饲料，一抓一把投入鱼缸，看它着急向上觅食，泡水发涨的饲料平铺水面，只有偶尔余震的水波及突出的鱼嘴证明着它的存在。
第一个月，你有些不耐烦地清洗囤积许久的排泄物，可能会冲不掉缸底隐绿的青苔，索性不再理会。
明明是简单的步骤，却也觉得繁琐。
第一年． 不，没有第一年，它已然死亡，瞳孔泛白，毫无生机的浮在水面。
可惜了。
你这样想着。白炽灯下，没了光泽的鳞片依旧细密，鳃口偶尔随着水波开合，只是一副死气，倒进厕所。
它随着管道顺势而下，可能卡在管道接攘的螺丝口，停止不再向前；可能被暗里的老鼠撕咬入腹中，饱餐一顿；亦或是散发出恶臭，被寄生虫围绕，从破损却漂亮的鱼皮开始缓慢的单方面进食，细细的一小口一小口，不同部位的肌肉开裂，鱼尾还有凹凸不平的齿痕，血丝被扯出，污浊的积水没有丝毫变化。胀鼓的鱼泡一经咬开便瘪了气，成群的寄生虫之间丝毫没有间隙，远远看上去似条大虫蠕动，无数的细长或肥大的身躯萎缩，相互挤压，它们奋力从任何一点缝隙钻入，直至内脏食空，最后只剩下骨架。谁又在乎谁打破了恒定的循环规律。
时隔许久，你再次心血来潮想养那么一条金鱼时，回想起它，有些遗憾。但不惦念。
街道上人来人往，迷路的孩子蹲地哭泣，情侣相互依偎，在耳边喃昵着蜜语，堵塞的车道上发出长短不一的鸣喇。你迈着步子在路灯下悠闲地走着，伴着哼得跑调的歌，巷子里飘来菜香，你用力吸鼻，满足一笑，提着装着金鱼的塑料袋加快步伐。
回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