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像今年一样忘记自己的生日。昨天暖爸打电话,说明天你生日了,我们晚上提前过吧。我忽然想起,是的,我生日了,可是我完全不记得了。
上个月看日历还瞟了一眼,六月底生日。仅仅是一个念头,随之就被其他事情淹没了。如果不是暖爸这一通电话,也许今天我也不知道。
昨晚暖爸提前下班,带暖暖去游乐场玩摩天轮。等我到家,桌子上已摆满了饭菜,暖暖的叔叔为了准备这一桌子菜,忙了一下午。
小和和看见我像看见许久不见的老友一样,异常激动兴奋。20多斤的肉疙瘩,抱在怀里一会儿就胳膊无力,好想放在小车里让他自己坐稳安静会儿。
但七个月的孩子都认妈了,眼珠子随着我转,视线一刻也不远离。
听到楼下停车的声音,我抱着和和透过玻璃看到暖爸抱着一束花下车了,随后是他的朋友拎着啤酒水果,还有暖暖。暖暖的叔叔下去帮忙拿东西,后备箱还没关上,我就听到暖暖上楼梯的声音,妈妈妈妈的叫着,一声比一声近。
我抱着和和走到门口迎接她,暖暖抱着和她身高差不多的束花,一脚一个楼梯的往上爬着,小小的人儿抱着鲜花,模样好看极了。
进屋就把花送给我,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哎呦,那一刻心里真暖啊。
我把和和放在坐在沙发上的婆婆的旁边,帮忙照看,又去抱抱我的小暖暖。看见我的孩子,总是让我心生喜悦。
我注意到拿上来了两束花,一大一小。暖爸告诉我,去花店的时候,暖暖自己进去挑的,人家问她买什么啊?她说,买花。买花做什么啊?她说,生日快乐。谁生日快乐啊?妈妈。
店主看她又可爱又那么爱妈妈,特地给她包了束有三朵红玫瑰的捧花送给她。
生日蛋糕被迫不及待的暖暖提前拆开吃了,一岁多的彬彬也时不时用手去抓奶油上的水果,桌子一片狼藉。
我快快的切了几块,分给大家,就把蛋糕盒子放在稍高的地方。暖暖又追随蛋糕去了,只挑水果吃,一个叉子上挑一个,好像棒棒糖一样拿在手里把玩。
吃罢饭,看着孩子们在客厅里自由的玩耍,我抱着和和窝在沙发里,是难得的一种放松和惬意。
有时和两个孩子在一起,不管是谁在睡觉,我总是不舍得睡,不舍得离开他们。总是要紧紧的挨着,抱着,或者搂着。也不愿意再去做其他事情,似乎,不这样做,就再也无法享受这些他们幼时的美好时光了。
有时我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似乎在一刹那间,我就老了,儿女长大各自独立,人生的岁月倏忽到了晚年。可我还没细细品味属于自己的人生,时间就已经一晃几十年没有了。这种突然的出现,让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幻。
今天是我32岁生日。在陪伴照料两个孩子的日子里,今天和其他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今天,我又长一岁了。
步入30告别二字开头的年龄,那时的我还有很多感慨,人生似乎进入了新的阶段,一切都和以往不同了,要做一些改变才好,到底要做什么呢,似乎一直都没想好。
而现在,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如果你问我生日愿望是什么,我想永远都是父母健康,儿女平安,一切顺心顺意。
在办公室同事问我今年的生日蛋糕去取了没?我突然有那么一瞬,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失忆的人在努力的从记忆里寻找相关的信息。
今年的蛋糕?现在是几月份,1月2月12月?我的脑子里快速的闪现着这些数字,我竟然分不清现在是几月份?我拿走的是今年的蛋糕还是去年的?大概用了几十秒的努力,我弄清楚了现实。
去年的现在我取了蛋糕,今年的还没有去拿。但去年,我怎么感觉是今年呢?我一直觉得,前不久,我刚从蛋糕店领走了啊?一年的时间没有任何印象的过去了。
这种间歇性失忆,让我对亲人的留恋更加深刻。
我的神经变得敏感,读到李娟写《外婆的葬礼》,席慕容的《小红门》,我总有一种敢想又不敢想的害怕,我想到了我60多岁的父母,他们的身体还能健康多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该怎样去面对和承受这一切。
我想是不是这几天看了几篇怀念亲人有关生死的文章,而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走在空荡的教学楼走廊里,坐在行驶的车辆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田地树木,我总有一种时光在身边穿越的错觉。我要去哪里?我将到达何处?
当我很困,孩子在我身旁躺着,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我什么都不会去想。就这样静静的入睡,就这样陪在他们的身边,不管是姐姐还是弟弟醒来,我都会及时的轻轻的用手抚摸着他们的额头,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小家伙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惊醒,又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继续沉睡。他们是我的力量,我也是他们的力量。我们彼此依附,彼此渴望着对方。
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逐渐体会到了自己父母养育我们的不容易,他们那个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年代,是如何拉扯大三个孩子,并都送进了大学的校门。
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和和在客厅的爬行毯上玩耍着,我坐在他身边,偶尔有微风从落地窗的阳台边吹过来。窗外的那片天空,蓝色是那么蓝,白云是那么白,像水粉画描出来的背景一样。晾衣架上有小孩的裙子和肚兜,丝带随风摆舞。地砖是那么洁净那么透明,蓝天白云,晾衣服的衣架,挂着的衣衫,都完美清晰的倒影在上面。
我31岁生的和和,我妈31岁生的我,在她32岁的时候,像我现在的年龄,是不是也有无数个要做家务要做饭要喂孩子的午后。那时一定也有这样蓝的发亮的天空,不知道那时的她在条件极其艰苦下是怎么度过的。我见不到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就如和和长大了,也一样记不得我32岁的年轻面孔。如果时光不残酷,我们长大,父母不老,那该多好。
我的生日,母亲的受难日。愿我的孩子们健康快乐的成长,愿我的母亲健康平安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