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轻喜剧长篇小说《嘛都修装修队》第一部、2020-10-14


俊男靓女风华正茂生逢民国乱世,

戏耍军阀装修洋人尽显侠肝义胆。

第一节:

四、阴森鬼影惊魂夜 七年悬案结心结

听见这些,侯富車俩眼瞪得是贼大溜圆,他蹑手蹑脚地钻出草垛,头探过墙顶上的人字横梁向仓库里一看,顿时吓出一脖子冷汗。仓库靠外的麻石山墙,竟然开了一个门洞,门洞口戳着一个黑影,一件袍子从头罩到小腿肚子,月光从门洞外射入,在仓库内投下一道修长、阴森的轮廓。袍子在夜风中飘拂,形同鬼魔阴魂在半空中悠荡。

“快点!”沙哑的女声催促着,音量压得很低,却在空旷静谧的仓库内撞击出嗡嗡地回音,令人毛骨悚然。

侯富車脊背一阵发热,顺着背沟“嗖嗖”淌下一串冰溜子般的汗珠。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只疼的龇牙咧嘴,心中却庆幸自己并非来到阴曹地府。遂壮着胆子,伸长脖子仔细查看,他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人影趴在地上到处摸索……。“找到没有?”女声显然有些焦急。

老天津街市

那人仍然趴在地上四处摸索着:“还少一包。”

“算了,明天带盏灯来找。”沙哑女声道。

“好!”找东西的黑影扛起一个大袋子,一步一挪地移出门洞,随后那扇麻石暗门被关上,仓库内重回一片黑暗。

这个沙哑的嗓音太有特色了,天津人管他叫“鸭嗓子”,就是说起话来像鸭子叫。侯富車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不过了,往日,每当听到这别具特色的说话声,心中便会荡起温暖,脸上便会泛起笑靥。那是令人敬仰的院长嬷嬷的声音,那是因操劳过度,而落下了“鸭嗓子”病。

他(她)们为什么要半夜三更走暗门到马料仓库搬东西?她(他)们到底搬走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大门封死?难道开个暗道就是为了搬运这点马饲料?一连串的为什么,搅得侯富車再也无法入睡。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天刚擦亮就翻进仓库,在离暗门较远的地方,还真让他找到一个小油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了三层的油纸包,包里的东西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他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小时候见富大奶奶常吸这玩意儿。虎门销烟的故事已传颂了半个多世纪,林则徐早已成为人们心中的民族英雄。他如同梦魇般地感觉到胸口一阵阵发闷,呼吸急促。那是他一直敬仰的神灵,却突然伸出魔掌一把将他推下万丈深渊的感觉。他又在一个橱柜后面找到一个暗门,打开暗门,是一个四周密闭的小房间,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袋袋的“白面儿”。侯富車掏出一包揣在怀里,又装了一小袋黄豆爬出仓库,来到山墙外的阳沟处,架起瓦片烤黄豆。谁知黄豆刚烤熟,就引来了扈仁,接着演绎了前面所说的一幕。


脚夫在工作

侯富車逃出修女院,心想,如果被逮回去,院长肯定轻饶不了他,遂漫无目标地玩儿命逃窜。自从修女院开始赶孤儿出门,侯富車就知道今后的日子要靠自己闯了,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眼下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能到何处安身呢?情急之下他猛然惦记起了怀里的那包“白面儿”,心想,何不用它作为见面礼,去尝试一下他先前幻想的人生目标。

修女院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年龄稍大一点的孤儿,在节假日里,由修女带领着外出打工。有几次侯富車被带到码头上,干装散包的活。每次都能见到一个五十来岁,身材魁梧、气宇轩然的男人,来到他们干活的地方。给他们分发一些糖果、饼干之类的东西,还送给他们一些日用品。每次来时总是前呼后拥,阵仗壮观、威风凛凛。修女嬷嬷告诉他们,这个人是一家慈善会的会长,也是脚行的老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侯富車开始崇拜起这个老板,甚至羡慕他旁边的那些啰啰,心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投靠到他的麾下,做一个让别人也羡慕的人。遂精灵鬼怪地打听出,这位老板名叫荣稼卿,江湖人称;卿爷。乃天津卫雄霸一方的青帮大佬,是几家大脚行的“总把头”,好几家慈善会都有他的股份,还身兼“拒毒会”名誉会长。眼下侯富車正无处可遁,怀里的这包“白面儿”,兴许可以帮他实现梦想,摆脱困境。

盘算停当后,侯富車壮着胆子来到荣家府第,被仆从引进荣家堂屋。高大的中堂木壁前,不同寻常地没挂字画和对联,而是一架雕龙嵌凤的大型佛龛,佛龛里面供着一尊;鹰爪、猪脸、猴腮,还长着一双翅膀的怪物雕像,面目狰狞,恶煞恐怖。侯富車认得此神,是庇佑风调雨顺的雷神。雷神前摆放着各种供品,烛台上两支点燃的洋蜡,火苗在微风中摇曳上窜,更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佛龛前摆着八仙桌,荣稼卿在八仙桌右侧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侯富車镇定自若地走上前,一个“立正”,从容稳健地道:“晚辈,侯富車,给卿爷请安!”,说罢,向前迈出左腿,左手扶膝、右臂下垂、右腿半跪,两眼平静地直视荣稼卿的双膝。一套标准地晚辈晋见长辈的请安礼数,静候长辈发话。

荣稼卿五十来岁年纪,魁梧健硕、气宇轩然,浓眉大眼,目光如炬。身穿一件水獭毛领黑缎面长袍,胸前金丝刺绣的双龙戏珠图,光彩晃眼。足蹬一双黑缎面棉鞋,下面由洁白的千层底儿托着,里面有洁白的老布袜子衬着,着实一个脚踏实地的“黑白分明”。即便微眯双眼,仍能感觉到双眸射出的两束灼热的寒光。审视侯富車片刻后,张开右掌,掌心朝上一摊,这意思是:平身吧,卿爷我认可你的礼节了!一股霸气不言自威。

侯富車起身后,颔首垂目等候荣稼卿发话,可荣稼卿却慢悠悠地拿起台案上的水烟袋,抽出插在烟袋盒子里的草纸捻。站在他身后的侍从,忙不迭地划着了“洋火”,为他点燃纸捻。荣稼卿以纸捻子对准烟袋锅子,“咕噜噜”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嘶——”地一声,将青烟白雾完全吞入肺腔。然后对着点燃的纸捻“噗——!”地将青烟白雾吐出。青烟白雾扑灭了纸捻的明火,又被纸捻分成两股,如同二龙出洞一般,翻腾盘绕,久久不能散去。荣稼卿又美滋滋地倒吸一口气,享受着这吞云吐雾的快感。接着将烟袋锅提起少许,烟袋嘴儿杵在嘴唇边:“噗”地一声短吹,只燃了一半的一坨“烟屎”,从烟袋锅里飞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桌子上的烟灰罐儿里。然后他又微闭双眼,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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