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夜泊

枫桥夜泊

引言

十年前的枫桥镇应正在处于兴旺发达的时刻,镇中心绍大线公路的枫江桥头北侧开了一家专做夜宵的小酒馆:枫桥夜泊,夜里的四个红灯字让绍大线上来来往往的车和人都可以看到,成了枫桥最朴素宣传灯笼,一个小酒馆因为取了一个诗意的店名,而让人念念不忘,文化的力量真伟大。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是唐代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

以此诗闻名于世的枫桥乃苏州姑苏区内之古桥。上海普陀区有个地铁站叫枫桥路站,不知是否与之有关。浙江省内有个大市镇也叫枫桥。

一,杨维桢和枫桥

1,苏州的枫桥(A)和浙江的枫桥(B),并不是完全没有关联。

枫桥(B)从南宋始,便是周围山区的货物集散中心,四方农民、工匠、商贾来这交易器具、粮食、看戏、交游,苏州枫桥(A)的运米船会开到枫桥(B)的枫江边。湖广两地在明清大举开荒后,又加上江南地带手工业革命,苏州汇集了产自长江中游的稻米,运到浙东多山之地,枫桥(B)俨然是小苏州。

据诸暨民报五周年纪念册记载,民国时镇上有一百多家米店。但历史顶峰时间应该还是南宋,南宋绍兴年间一度设为义安县,七年后被裁。绍兴城也是南宋建的,然而绍兴佬陈桥驿在杭大学报写道南宋开荒山林、造酒、烧陶瓷,大量树木被砍伐,对环境造成极大破坏。环境的恶化限制了这个地方的产业升级。不像苏州、松江,大量原材料可以从别处运来。所以枫桥后来也一直是个大市镇,仅此而已。当然这是笔者的个人猜测。

2,元代文人杨维桢,泰定年间进士,生于浙江枫桥镇,后移居钱塘、苏州、松江。杨维桢为东南文人之首,精通书法、诗文,他的奇闻逸事也很多。枫桥镇还有放牛的那个王冕以及明末画家陈洪绶。陈老莲画的很好,明亡后出家,叫自己悔迟。当时很多人觉得亡国了,就住乡下不进城,觉得城市是清朝人的。明末遗民张岱的陶庵梦忆也写过枫桥的大戏“市枫桥下,亦拥亦蓬”,形容人太多了。由于朋友陈洪绶是这里的,张岱也来玩过几趟。张岱晚年回忆起他们年少时一道在杭州的书院读书,一道去看钱塘江潮水,一道喝酒夜游西湖看美女,似乎很快活。

3,笔者旅居流浪全国各地近四十年,但是和家里人讲的还是枫桥话,就绍兴话和诸暨话中间的一种吴语分支。绍兴人认为枫桥狗们是诸暨人,诸暨人会觉得我们是绍兴人,一个奇怪的地方,也就十万人口。可能大城市人看起来这是笑话,夜郎国中还分这么细微。后来读欧洲史,发现这些不可名状的民族形态实在太多了,在两大语言体系之间,往往错落着无数中间形态,就像北欧瑞典挪威语对于正统日耳曼德语,乌克兰语白俄罗斯语对于正统俄语,其实是土话和官话的区别,土话就是农民用的。弱小的民族和地区,就更需要几个文化人,把它们加以包装,毕竟天花乱坠是文人的特点。

4,今天重点想讲的是杨维桢。首先他给自己取了很多外号,流传最广的是铁崖。铁崖他爹为他在山上建了个楼,撤掉梯子,读了五年书,然后去元大都考取功名,可能这段经历对他影响挺大,觉得自己像是荒野中的钻石,当时科举对于南方汉人特别苛刻,不到三分之一的名额;同时元朝就办了没几年科举,所以铁崖的出身在当时的文人中就很高。

考完三十二岁,被分配到浙江天台做县令。元朝的地方长官是掌印官达鲁花赤,必须由蒙古色目人担任、其次是县令。一方面是蒙古治理中原,另一方面元朝人又认为宋朝是亡于士大夫治国。当时流行吏治,有点像现在的公务员专业分工,通过长年考核、一级级晋升。但这种吏员制度也造成了腐败和惰政。大部分吏无法晋升,失去了理想就开始贪污,往往又没什么儒学文化修养,有的甚至不识字。

泰定年间,皇帝和丞相有改革的决心,破天荒地把科举人才送进官府。铁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到了天台,但和当地的恶霸地主官吏相处不愉快,没几年就被调往杭州做四务提举。

他的性格是桀骜的,这是内因;外在的原因有两点,官僚队伍的整体是没有改变的,元朝一百年前后的两千进士基本就花瓶作用,另外地方的治理其实延续了宋,是豪强大家族把控,元朝异族统治为了笼络人心,没有打土豪分田地,所以铁崖的治理工作,如果不经过地方豪强的配合,是很难进行的。

四务提举就是税务所,也许上级希望通过事务性的工作以此劳其心苦其志,后来又让他去管理盐政,钱清盐场。从古至今,盐一直是国家垄断专卖,但古代的盐是重要税收来源。整个盐的生产由编户的盐民完成,辛劳至极。铁崖就上书哭请减税,税减了,但他也十年不上调升迁了。

事实上元末的农民起义不少是私盐贩子发起的,他们平日里胆大包天,掌握着巨大的收入来源,又结交各路人马,官府的、绿林的。

可以说,铁崖的为官经历是坎坷的,他在杭州的时候经常给当朝官僚写信,有点毛遂自荐的感觉,虽然这段事情后世提的不多,总强调他的个性,忽略了他的经世一面,他是以研究春秋中科举的,春秋是中国第一部历史书,讲的是治国安民,唐朝的春秋注疏被宋元人怀疑,他们开始辨析,希望通过原著原文了解真实的古代历史。

在这样的社会思潮下,铁崖尤喜翻案文章,质疑古人。比如他写过商纣王其实是好人;他最有名的一篇辨析文是三世正统辩,当时的元宰相脱脱很有才干,邀请全国文人上书论辩到底元朝继承了辽金宋中的哪一朝。这是个重要问题,因为中国北方已经被辽金统治五六百年,南方又是偏安之宋朝廷。

元朝内部有两种声音,文化认同上蒙古人更亲近于辽金,毕竟他们都是游牧民族出身;统治笼络人心有需要承认南方汉人的文化正统。铁崖支持宋,宰相也赏识,但鉴于他坎坷不平的为官经历,升迁阻力巨大。很多年以后,元末农民军大乱时,任他江西儒学提举,类似今日的教育厅长,但他已经到了无心仕途的年龄和心境,不去了。

这是铁崖的政治生涯,讲的人不多,因为后来研究铁崖的学者几乎都是中文系的,主要看他的诗文书画。

一个人是苦闷的时候才有些创作欲望,前提是需要有点才华。铁崖辞官以后,先在钱塘、苏州两地做私人教师、与人唱和诗文。诗词上,他强调复古,发起汉乐府运动;书法上创了铁崖体,现在是国宝级文物了,有一件在华盛顿特区的Freer美术馆,也许应该去看看。他交往的朋友有倪瓒、黄公望这类大画家。元朝的文人画是中国历史上的最高峰,强调哲学意境胜于笔法。说明当时思想活跃,经济发达。

他晚年跑到了松江,就是现在的上海了,铁崖一生中培养了两百多个学生,大部分都散落在松江周围的市镇中。学者楚默考证松江画派跟元末杨维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松江的公交车至今都写着上海之根。在晚清上海县城开埠前,松江一直是经济文化较发达的地区。元朝的黄道婆去引进了棉花的种植和纺织技术,从此松江掀起了中国的手工业革命。它这里是沙地,适合种棉花。大量的松江布销往全国各地以及邻国,聚集了财富。以至于铁崖会去那里讲学、养老。元朝的生产技术很发达,现在上海博物馆、现代博物馆还有元纺织品。

棉花的种植和生产导致了商品经济的发轫,那里的人们不再种地,而是靠薪水度日,需要买粮食生活。于是长江中游的山林被开荒造田,长江下游成了发展出星罗密布的市镇,进入快速城市化进程。

起床换了电脑,煮水烧咖啡,继续没有说完的部分。让笔者最感叹的是,后世对铁崖的纪念是如此不同。老家的祠堂里有他的塑像,村里的人知道这个名字,但早已没有人理解他的才华和事迹。到了上海却能看到不少,十年前松江区政府花了五百万左右在天马山修了三高士墓,这是铁崖死后葬的地方,也许这只是衣冠墓,因为也有说他葬回老家,但老家的墓地早也无影无踪。松江亭林,韩寒老家,公园里面有他的画像。再走几步到古松园,那棵松树就是六百年前铁崖种下的,号称江南第一松。复旦大学一直有靠研究他吃饭的博士、教授。想到这些笔者感概良多。也许一个人确实要跑到大码头,才会发光发亮,并被人铭记?

回到铁崖晚年,元末动乱结束后,朱元璋立国,邀请全国文士去南京修编礼乐。铁崖做老客妇谣不从,意思是七老八十的妇女没有必要再嫁了。最后不得不去了一百余天,皇帝碍于他的名气,放他回去了。崇拜他的宋濂写诗说“ 不受君五色召,白衣宣至白衣还。”其实他是不想做二臣,保住晚节,毕竟享受了元朝的国恩。枫桥狗看他中进士为官,父母都赐谥号,父封会稽县男。这些对于当时的汉人都是难得的礼遇。

铁崖被诟病的是他古怪的个性,说他奇装异服,他喜欢研究道家,吹笛子,穿成修仙的样子,某种程度也是在自恋地标榜自己,

还有是他的纵情声色,他可能是恋足癖,喜欢女人的小脚,以及她们脚上的鞋。他其实年少的时候是不读书的,成日游玩。后来立志于学,骑马去黄岩访学,卖马购书,可能跟现在卖了高级轿车差不多。本来二十五岁那年要去大都考科举,他父亲拦住,认为就算考上了也未必达到真才实学。于是在山上造楼苦读五年。去考试的时候,老家附近的一个大户破产变卖家产,他父亲买来一对石马,别人笑他疯,因为这是官宦人家门口的装饰,结果铁崖那一年中试,这倒也派上了用场。

他娶了一个老婆,有两个妾,别的应该也有一些(没有记载但可以想象)。说媒以后,传闻未婚妻钱氏有疾,但贴压坚持娶回来,意思是说话算数。然后他妻子又奇迹般的恢复了,生了一男一女。这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宋明理学强调个人修养,特别是道德,也许后来才这样标榜这些吧。

4,有次看一个人的散文写到枫桥以及铁崖,不禁热泪,也许就以那个散文片段,结束这段铁崖和枫桥的故事:

“到枫桥去的那天,我们坐的车子就一直朝东向绍兴方向驶去。天色阴阴的,漫天遍野一片绿,远山淡淡的,大地上好像吸满了水雾。时而看到一片白墙黑瓦的房子,那就是一个村落了。浙东的民居都是这种格局,这种颜色。白墙上开了大大小小的窗子,好像一对对盯着公路上来往车辆的眼睛。偶尔可以看见一棵大树,是白果树吧,有时候是一对,那说明这里曾经有一座庙宇,树照例种在山门前面。庙宇早就没有了,只剩下两棵树寂寞地站在那里。’就在那面,那个山脚下,是杨铁崖的家。’听了这样的介绍,我只能唔唔地应着,其实我也认不准这是哪个山村。只是想,杨铁崖写的字,叉手叉脚的,一派奇气,可是又那么美。在同时代的书法家里,他好像完全不理会有赵孟頫的存在,这就值得佩服。”

二,枫桥香榧,千年圣果

1,每年采摘时都有山民从树上掉下来受伤的新闻,在此祈愿山民们平安无事,因为榧树生长在溪边沟旁又多是上千年的高大古树,采摘难度非常高。

枫桥香榧不等同于当下市面上的所有香榧,就像杭州的龙井茶叶,真正的龙井茶叶也就杭州西湖区龙井村附近的几千株茶树。

实际上枫桥香榧却不产于枫桥,而是产于原枫桥区下属的赵家镇的三个小山村,俗称西王三坑(西坑、王坑、杜家坑,三个小山村),另外的香榧子实际上称不得正宗的枫桥香榧。

和西湖龙井茶叶不同,大家都很难判断喝的是否正宗的西湖龙井茶叶,枫桥香榧子很容易辩别真伪,除了西王三坑产的香榧特别松脆香酥,另外村里产的绝对没有西王三坑的这个味道,这是由于香榧子对气候土壤特别敏感(背阴山和黄泥土)的要求所决定的。

笔者老家和西王三坑二十公里距离,本村山上也有二三株参天香榧树,从小就知道它们结的榧果叫大卵泡榧子,又硬又大,但不香很难吃。

西王三坑占山面积不过三平方公里,至于有多少榧树笔者到无法掌握,根据老家香榧协会的数据显示大约有年产量三十吨左右。前二十几年,西王三坑终于出现了宣姓骆姓等几个农民企业家,大力宣传推广香榧子,付出了很多精力财力,终于取得了显著成效,香榧子一度卖到五百元每公斤,要知道在四十年前笔者小时候香榧子只价值一元一公斤,并且滞消,西王三坑人到秋收后一般是拿香榧子到枫桥集市上换鸡蛋和米面用,但也是稀有的东西,我们要吃到榧子必须要在闹洞房的时候,因为闹洞房时要讲究说吉利话(划拳助兴时)和上吉利菜品干果的,香榧子老家谐音:利子,也就是说新郎新娘可以马上生儿子,不过四十多年前鸡蛋和米面比榧子更加不可或缺和稀有。

大山深处的香榧树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香榧子的成长过程是经过三年才能成熟,也就是说三年后的产量今年已经知道了,今年采摘的香榧子都是三年前就结下的果实,香榧是真正称得上三生三世的果子。

西王三坑的香榧树和人,几千年来从没有在意过香榧子的销售价格,当下所推崇慢生活方式就是这样的吧?西王三坑的几个商人却没有榧树般的禅心和定力,去年大作文章,把中国知名的电商M姓负责人请到榧林,又是让其领养榧树又是大肆炒作此事。

当下东阳、绍兴、富阳甚至安徽宁国等地种植的香榧子,在巨大的经济利益的刺激下,二十多年来产量已经达到西王三坑正宗枫桥香榧的几百倍几千倍之巨,所以市面上的香榧价格直线下降,今年估计只能达到一百五十元每公斤了,抛开物价上涨因素,和二十年前的五百元每公斤相比,香榧的身价也是江河日下了。

山里人都是很淳朴善良的,但也总有那个不安份的买卖人,想通过低买高卖的手段快速致富,然后离开他们的真正依靠西王山坑,去所谓的城市落脚,这是一条急功近利的道路。

实际上枫桥香榧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价下降,因为枫桥香榧有自己的国家原产地地理标志,又有生长在国家自然森林公园的事实环境,枫桥香榧要做的无非就是去伪存真,把几十年前就有的国家原产地标志保护落到实处,不是产于西王三坑的香榧子,坚决不能让其享受枫桥香榧国家原产地标志四个字。

香榧树是几万年前寒武季幸存下来的稀有树种,有比人类更长的地球生存史,枫桥香榧子上千年的品牌历史绝对不能走内卷化的道路。

忘了告诉大家来枫桥认领千年榧树的M姓电商负责人,他送香榧子给领导人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枫桥香榧送到古代皇宫里面也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据传四五十年前一个枫桥人到北京读了名牌大学,一心走仕途,削尖脑袋把香榧子送到了当年不可一世之女领导人的桌子上,并且借机拜她为义母,许诺其为一个公安局长的职务,后义母倒台,终成黄梁一梦。

2,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最和谐的时代应该在西方现代工业革命之前。那个时代没有电、没有动力蒸汽机,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使用的所有能源都是可循环的,来自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太阳能。做饭上山砍柴,柴木通过太阳能的照耀产生光合作用自然成长;食物都没有化肥农药残留,人畜排泄物做肥料;穿衣有麻和丝,都来自绿色植物....。

网上说当下有一个欧洲皇室子弟在他的皇国内建设了一个自然循环的生存系统,具体细节不知道,反正这套自然生态系统完全是仿古斥今的本意。

当然宇宙是动态的,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中,人类和宇宙永远不会回到过去和一成不变。工业革命带给人类的是劳动力和生产力的解放,人们的劳作变成轻松甚至愉快,人类的人均寿命增长了好几倍......,这是工业化的正面。

任何事物都是两个方面的,工业化的反面则是:环境严重污染和破坏、人类的情感越来越脆弱...,短短二百多年时间,工业化的负面彻底暴露出来了,亿万年形成的地球和宇宙,正在经受着原始的外科手术式的野蛮摧残。

亿万年前幸存下来的枫桥香榧树也无法摆脱当下的大环境,山民们为了追求前几年暴利式的榧子收入,大规模的种植香榧树,不论这个地方合不合适种植,反正种了再说,不可避免的出现与大自然原始森林争夺地盘和无节制的农药使用,污染了环境和在原始森林的饮用水源头。

香榧树的成长过程很漫长,从幼树到盛产期需要一个甲子六十年左右时间,人们们宁愿用一个甲子几代人的时间去守株待兔,而不敢去自我反思和约束自己对大自然的无限索取。

世界上所有珍贵的东西一定是稀缺的,也是慢慢得到的。当一样物品不再稀缺时那么价值就会回归平庸。与其把枫桥香榧内卷化处理对待,不如少种几株榧树少施一点拨苗助长式的化学物品,让高贵小众的枫桥香榧舒缓的永远生活下去,人类活动有的时候落后就是一种先进,先进就是一种落后。

3,枫桥香榧的原产地西王三坑,三个村都姓宣,拥有一个共同的头代太公,那当然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树大分丫、人多分家是必然的,三兄弟各自分到一个地方住,但还是在同一个山区(三五平方公里内),同在会稽山腹地。

大儿子喜欢柴山,柴火是家家户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必须物资之首,那么大儿子就分了上好的大部分柴山;另外两个儿子则分到了当时不值钱的很多株香榧树,貌似吃亏,毕竟香榧子是消闲果品,柴火则是事关民生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

现在柴火不值钱,香榧却价值不菲,以上趣闻说明我们永远无法预测明天的发展趋势和结果。

会稽大山方圆大概二百公里,地处浙东,山高水长景色优美,殊不知在物质和交通极端困难原始的时期(前四十年才开始出现山区现代化),这种地方就叫穷山恶水,没有矿藏、没有资源(林木人均资源占有量也不多)又是地处沿海前线,国家战略投资几乎为零。艰难困苦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当地人民勇敢顽强拼搏不止的精神风貌。

当年的枫桥香榧原产地,是抗日游击队武装活跃的中心地带,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金肖支队、国民革命军忠义救国军、敌顽武装等各种势力犬牙状态存在。

小时候母亲带着我去会稽山上采茶叶,总会讲当年革命武装不怕牺牲不畏艰险的斗争故事,母亲的故事有血有肉又身在当年革命志士斗争会稽大山的其中,让我印象深刻,当然母亲讲故事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十岁左右的我跟着她安心采茶。

会稽山有一种树叫孟革(音),这种树奇怪在刚砍倒就可以烧火做饭,并且不会冒烟,这样游击队员们在山上就不会被山下平坦处的敌顽武装发现,孟革树为抗日战争胜利作出了贡献,但也几乎绝种,母亲讲一次我一定要追问一次孟革树现在有吗?我想看看,母亲总是说已经没有了砍光了。

当年山里娃读书和劳动总是同步进行的,放学回家的路上和上学的路上都没办法脱离劳动,母亲总是让我拿一只竹筐,在家和学校的路上时间里捡粪积肥,这样把劳动光荣的课同时也上了,当年难为情的事现在想起来真的受益终身,这样让我一生都不贪虚荣、不怕失败。

十一二岁开始我就必须要跟父亲去田坂里学干农活了,父亲是大少爷脾气什么事都无所谓,但母亲却要求特别高,我的所有工作都必须要一丝不差,(到十八岁我己经是一个完全的劳动力了,种田割稻样样在行)养成了我追求完美和自我反省的习惯。

一直到二十多年前笔者三十岁了,才停止自己每年农忙时节从城市回老家,帮父亲干半个月农活的习惯,因为父亲年龄大了干不田地的工作了。

母亲十三岁丧父就要上山砍柴卖,否则就会饿死,她经常说她一大早点火把上山砍柴的情节,这个时候她的双眼总是充满泪水...,艰难困苦的生活经历是不是一种宝贵的经历?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会稽山民这种日复一日的高强度体力劳动真的不好,摧残了山民的健康,五六十岁左右的人均寿命足以说明一切的艰辛和半人半兽的真实劳作经历。现在的小孩子十多岁还在父母膝盖上亲热抱抱,真的很幸福。笔者去玩一样的采摘枫桥香榧,在山上气喘如牛满头大汗的同时也想起了这么多的往事...。

祝福我们的枫桥香榧香飘天下,也一定会永远香下去,因为淳朴的会稽山里人都知道:任何香甜的生活都来自于艰苦努力的劳动,这就叫不忘初心吧。

三,枫桥打面

1,“枫桥打面”是浙江省绍兴地区诸暨县(现改称市)一种传统美食,用纯手工特大号擀面杖(大毛竹半支)制作而成,面条劲道韧性十足。

在这个几乎所有食物都是机械机器速成的年代,一碗纯手工制作的面条,更显难得。

“枫桥打面”的主材面条是绿色的,耗时、耗力、绝无半点偷工减料才能称得上是“枫桥打面”;烹饪好一碗“枫桥打面”的时间过程,更是诗史级的豪华精致:单独烹制“浇头”就需要十分钟左右,烧好一碗合格的“枫桥打面”至少需要十五分钟以上。

上海人在“枫桥打面”没有登陆上海滩时吃的面条,也有几个老字号和叫得响的品牌,但是上海人烹饪一碗“上海面条”的时间很短,只要把食材、热汤备好,把面条放在烧滚的汤中一分钟左右,即可捞上来放到大碗中,然后把“浇头”摊放在热气腾腾的面条上即可,从顾客喊一声“老板,来一碗肉丝阳春面”,到端到顾客面前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三分钟。

大凡枫桥人到上海来出差、游玩是万万不吃“上海面条”的,因为和“枫桥打面”比:“上海面条”软绵绵没有劲道,浇头又不是用油锅现烧的看上去不干净、没有食材本身的鲜味。

枫桥,是浙江省绍兴市诸暨县(市,县级市)管辖,地处诸暨县和绍兴市柯桥区交界,是一个会稽山深处的有十万人口之大市镇,南宋皇朝定都杭州之际,有一个宫廷面点师因闯下大祸从宫中逃走,流落到枫桥一带乡间后,打面,这种由北方面粉特制的面条,就在枫桥民间流传开来。由于制作复杂,口感滑嫩,鲜味独特,价格偏高,一直只能受到有产阶级的追棒,故而不能大范围的推广。

“枫桥打面”用料很是讲究:面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力气纯手工压制、雪菜要刚出腌制缸的,油是要自己熬的枫桥土猪之猪板油、精肉要当天屠杀的枫桥土猪之腿精,然后在专用小铁锅里面爆炒出锅。

一碗热腾腾的“枫桥打面”便诞生了,三鲜面里有虾有肉,汤少料多;腰花面、鞭笋面都能吃出独特的味道,“枫桥打面”不仅口感滑嫩,鲜味独特,是枫桥人依恋的味道。

2,相传元未,朱元璋攻占绍兴府之后,于某一日傍晚时分大军经过一山岭之后回望,见斜晖脉脉,金光万丈,太阳欲落未落,仿佛驻扎岭上、好像特地为大军照耀前进的道路,朱元璋一时大悦,遂脱口而出:此乃天助我灭元,太阳都为孤停留照路,封此处为,驻日岭!”于是这条斗折蛇行的岭就有了一个豪气冲天、传承至今的名字——驻日岭。

朱元璋途经驻日岭后,走约一个时辰左右,来到了枫桥镇上,忽然他们听到一阵“啪、啪、啪”的有节奏的敲打声,从一家小小的店铺里传出来,一行人好奇地敲门探询。

徐达因怕居民误会,特意报上姓名,说明来意。终于,排门被一扇扇地拿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子,一根被磨得溜光发亮的竹棍,以及一团和好的面呈现于眼前。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致,让店家做几碗面来尝尝,如果好吃,加倍封赏。

那店家夫妇一听,忙战战兢兢地动起手来。丈夫开始继续用竹棍“打面”,妻子则从缸中掏出淹制好的雪菜,又拿出了上好的猪油、猪肉,开始爆炒。

两人都使出了“绝活”。香气顿时从内里小房间中飘出,丈夫也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打好的面团切成条状,不一会儿,一碗面出炉。

徐达示意部下将面盛出少许让店家试吃,朱元璋摇手制止,并挑起面就吃起来。先头一声不吭,“埋头苦吃”,待吃到停下来,一碗面已经下肚,此刻才连呼好吃,有劲道!店家夫妇一碗一碗地将面端了上来,却不料朱元璋及其部将均是草民出身,胃口奇大,各人都吃下两三碗方罢。各个都赞不绝口,店主人夫妇这时才放下心来,手脚比划着向朱元璋等人介绍做面的要诀。

好不容易听懂了店主人的意思,朱元璋示意部将拿来银两,并连连夸赞主人做的面,真是“百吃不厌”、“得胜之面”,等天下太平,还要再来。

自此,“枫桥打面”的名气开始传开来,无论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均纷纷涌来,只为一尝那“百吃不厌”的味道,故“枫桥打面”又称“德胜打面”、“太平打面”。

以上就是枫桥乡间口口相传的朱元璋一日二封:先封“驻日岭”,后封“枫桥打面”。

3,新中国成立前,这味道却不是一般百姓品尝得起的了,普通百姓只有在招待特殊客人或麦子成熟的时节,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做一回“枫桥打面”。而地主和保长则会常常吃面,当时他们最喜欢去的要数镇上的“车站面馆”,花三个铜钱,吃一碗雪菜肉丝面。看起来价格不高,但对于一年到头只能挣到“100碗”面钱的长工而言,这面也是价值不菲了,解放后,这家历史悠久的车站小店,在90年代初,还轰动一时呢。

后记

最后还要再次强调告诉各位看官,此枫桥,虽非苏州之“枫桥夜泊”诗中的枫桥,但是和中国的二代英明领袖有缘:

六百多年前灭元兴汉的朱元璋在枫桥一日两封;

1960年代毛主席特别为全国乡村治理模范枫桥镇,提词为“枫桥经验”,全国推广,至今不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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