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沙发的打过电话来,是一女人。大概她是带路的吧,我说你和你的司机说,直接下地下车库从那里上电梯间。
半小时之后,门铃响了,女人确认是送到这里的。便又走开了。
二十分钟后,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了半天,才又摁响了门铃。
开门,诺大的沙发已经褪去包装,却只见刚才那个女人站在门外。
麻烦请您家人搭把手,帮一下把沙发抬进来。
?我纳闷并有一丝不悦。
你送货的呢?咋拆了就走人呢?
是我送货,我,搬不动,怕刮花您家木地板。
女人像犯了错的孩子,尴尬地求一份宽谅。
我狐疑,这么大的沙发,她,一个人,弄上楼的?
见我不吱声。女人嗫嚅着:
大姐,我有小车,喏!
她手指着拐角处那个四轮平板小拉车。
有那个车子的帮忙,她自己弄到门口了。
那,我能帮你抬一下?
好的,谢谢。
我使劲儿扯那沙发,皮滑溜溜的,并不能用上力气。沙发纹丝不动。
女人的额角渗出汗滴,见我并不能帮她抬起来。她放弃了这一招。
她说她要扛起来,麻烦我在后面扶一下,并指挥她怎么走。
我依然狐疑,这至少一百五十斤的沙发,她,一米五左右的样子,能扛起来,扛进去?
这时候她已经小心翼翼地把沙发位朝地面翻成四十五度角,她让我去一边用力推。
然后,她近乎九十度弯腰下蹲,沙发就整个地,扣在她的背上。
她颤巍巍地起来一点,再起来一点,如蜗牛拖着诺大的房子,沙发开始移动,一点,一点的,移动。
左拐,好的,慢!
好了,直走;走...
左拐,走,一点点,就好了。
好,放!
女人一点点地蹲下去,着地,靠墙,OK。
十米的样子,承重与压迫已使她汗水如豆,气喘如牛。
我赶紧给她拿一瓶矿泉水。歇一歇,再去弄那个,不迟。
哎,谢谢大姐!
咕噜咕噜灌了半瓶水,她转身便去拆那个单人的了。
这个好办,我使上一点劲儿,我俩就抬进来了。
她让我签字,写下货品完好无损。
她凭这个和商家收费。
咋你一个人?送家具至少得俩人吧。
一台小货车,一个人,一天跑下来,七八百块吧,再加一个人工,哪里还有钱赚。
家里老人孩子等吃饭,大姐你说是不。
她回身去收那些大大的包装物,纸箱泡沫一并地捆扎在小车子上,问我拿扫把,把碎屑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一般这些被扔在电梯间的东西,她都收取卖废品,这样一个月又有两三千块。
大姐,记得给个好评吧,让我可以多排到些活计。
好的,再见!
一米五的个头,被掩盖在包装物的犄角旮旯里,看不见人,只听到一声再见,谢谢大姐!
女人个头不大,好在经年的劳作让她有着结实的体格,靠送家具这样大男人才能干的活计,让家人过上还算可以的日子。
一双手,一双脚,靠力气,女人担起养家的担子,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却心思笃定。秋去冬又来,棉衣已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