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纫机(114)

如果你要问缝纫机二号是怎么跟一块石头交流?它会说:“我们不说话。”或许它不是一台普通的缝纫机,但小Q的的确确只是一块普通的陨石。所以你不能指望它加入母星文明体的通讯网,它的表达方式一定会让你感到匪夷所思,它有一套和人类相似的语言体系,发光是则是唯一的外接渠道。

“当它闪一下的时候,它可能只是在跟你打招呼。”一说到小Q,缝纫机二号就开始滔滔不绝。

“要是闪两下,它就是在向你发问。问题根据当时的气氛来定,比如那个时候我可能在想宇宙到底有多大,它就会说,‘为什么不带上你的尺子去太空里转转呢?’你瞧,它多可爱,思考问题的方式多简单。”

闪三次就是附和,三次以上就是自言自语。缝纫机二号很少看到它一次闪那么久,最多不超过十次,那个时候它就会把小Q放在手心,什么话都不说,安静地看着它一闪一闪,直到下完一场流星雨。小Q不发光的时候也可爱,缝纫机二号经常这么说:“你不必费心去照顾它,也不用担心它会不翼而飞。不管你去了多远的地方,它都会等你回来。

这是它离开小Q最久的一次,走的前一天晚上,它把小Q带到母星的最高点,那里是最接近宇宙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摸到流星雨的地方。

“我明天就要走了。”

小Q闪了两下,“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缝纫机二号只能这么说。

“回不回来还不一定?”

“不一定。”

“不能把我带上?”

“不能。”缝纫机二号已经请示过上头,结果被狠狠地拒绝了。它们什么都不能带,因为它们到了地球之后就会被做成不同的物品,而不会有人保管它们带过去的东西。缝纫机二号没办法把小Q变成一件机器的附庸品,一台缝纫机上粘着一块陨石,这像话吗?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看流星雨?”

“不是。”

“唔?”小Q这次只闪了一次,但并不是在打招呼。

“听说地球上也能看到流星雨。只是不知道,我们看到的会不会是同一场。”当时的缝纫机二号没想到自己到了地球以后再也不能看到流星雨,因为它一直都在室内。好不容易来到小C家,它被放在离阳台很近的地方,勉强能看到天上,却被一场连绵不断的阴雨阻碍了视线。坏天气看不到流星。

小Q突然不闪了,它第一次在流星雨划过天际的时候停止闪光,缝纫机二号紧张极了,它带着小Q挪了好几个地方,都不管用。它又变成那块哑光的黑色石头,就连流星的光芒都无法令它闪耀。

“它一定是生我的气了。”缝纫机二号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流星雨,耳边还时不时地传来流星擦过大气层的声音,嗡嗡嗡,它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管它怎么做,小Q始终不发光。在上飞船之前,缝纫机二号把小Q放在了老位置,为了让它能看到流星雨,缝纫机二号还在屋顶钻了一个洞,正好把它锁在光圈里。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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