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林明珠林晚晴
简介:外婆得知自己是豪门真千金时,已经 50 岁了。
全家人兴致勃勃,商讨着如何把外婆「卖」个好价钱。
外公盼着拿钱换个小老婆,舅舅算计着要份油水足的差事,连表弟耀祖都嚷着必须送他市中心的大别墅。
外婆一如既往,尽数答应。
她笑着望向我:「盼盼呢,你想要什么?」
我却遍体生寒。
因为,我清晰看见了。
外婆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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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得知外婆是林氏集团的真千金后,我们全家都沸腾了。
外公立刻盘算起来:
「翠花回了豪门,我这个当丈夫的,肯定也得跟着去。到了那边,我也不求多,给我配个司机,再找几个保姆伺候我,没问题吧?」
「爸,你这算什么!」
舅舅笑着反驳,野心勃勃地挺起胸膛,「我妈可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亲女儿!我,作为她唯一的儿子,怎么也得给个副总当当吧?还有耀祖,必须得转去最好的贵族学校!」
耀祖是我的表弟,今年 7 岁,也是我们这一辈唯一的男丁。
此刻,他正扯着外婆的袖子,扯着嗓子喊:
「老太婆,大别墅!给我买市中心的大别墅!」
没人对这个称呼表示异议。
因为这正是这些年,他们称呼外婆的方式。
「行,都行。」
外婆笑眯眯的,有求必应。
所有人都沉浸在鸡犬升天的狂喜中。
只有我,默默站在角落,什么也没说。
「盼盼,你有什么想要的?」外婆主动问我。
我摇摇头,只是问:
「外婆,两个月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话音落下。
全家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2
两个月前,外婆生病了。
但这并未引起家里人的重视。
就像以前外婆生病时一样,他们骂她偷奸耍滑、找借口偷懒。
「一个老太婆,病了又怎样?」
「自己忍忍就行,花钱看什么医生啊!」
地里的活等着干,猪饿得直嚎,一大家子的饭还没着落。
外婆只能忍着,继续忙。
只有我会帮外婆分担一二。
我常溜去后山采草药,让外婆嚼碎了咽下。
虽能缓解病痛。
但终究治标不治本。
直到两个月前——
耀祖从树上摔下来受了伤,需要输血。
舅舅舅妈舍不得花钱买血库的血,直接把外婆推了出去。
「抽她的,她皮糙肉厚!经得起抽!」
那时候外婆已经很虚弱了。
但还是像牲口一样被推了出去。
血液从她那老树皮一般的手臂上,缓缓抽出。
也抽掉了外婆最后那点强撑的气力。
外婆「哇」地一下吐出口血。
整个人像株无力的蒲苇,缓缓倒下。
「没用的东西!」
「还指望着你照顾耀祖呢,又犯懒!」
到这份上,舅舅和舅妈还是不愿意花一分钱给外婆看病。
他们簇拥到耀祖身边,嘘寒问暖。
只把外婆留在冰冷的地面,自生自灭。
等十天后,舅舅舅妈从县卫生所回来。
我才发现外婆不见了。
「外婆呢?」我问他们。
「不知道,死了吧。」
舅妈无所谓地说。
「天天在家咳咳咳,我还怕传染耀祖呢。」
外公听说后,倒是流露出几分担心。
「老太婆死了,今后猪谁喂?饭谁做?谁伺候我?」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我。
「盼娣做呗,养了这个赔钱货这么久,也该多干点活了。」
他们都叫我「盼娣」。
只有外婆会叫我「盼盼」。
她说,我是被盼来的孩子。
可事实上,除了她,没人期盼我。
妈妈不期盼我。
因为生下我这个女孩,她在村里备受嘲讽,拼第二胎时难产死了。
爸爸不期盼我。
妈妈死后,他火速再娶,把我像包袱一样甩给外婆。
外公不期盼我。
他骂我是赔钱货,恨不得把我像外婆生下的其他女婴一样,扔到后山自生自灭。
舅舅舅妈更不期盼我。
尤其在舅妈生下耀祖后,我这个「多余的」女孩,在他们眼里连给耀祖提鞋都不配。
只有外婆真心盼我,对我好。
我没管家里人的咒骂,穿着破洞的鞋子跑了出去。
气喘吁吁跑了大半天。
终于在深夜赶到县卫生所。
我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外婆。
「前些天,确实有个老婆婆晕倒了。」
有个护士说,「她家里不给钱治病,醒来后,自己往山那边走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村里有的老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会去山里等死。
外婆也是吗?
「您上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我的声音止不住颤抖。
「大概……七八天前吧。」
七八天的时间,如果外婆还有力气,早就回家了。
很难想象,身无分文、重病缠身的她,要怎么撑过去?
我满心绝望,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外婆了。
可没想到,两个月过去。
外婆不仅回来了。
还成了林氏集团的真千金。
3
「傻孩子,外婆命大。」
面对我带泪的询问,外婆只是平静地摸了摸我的头。
她缓缓解释——
那天,她确实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就想去山里,找个清静的地方躺下。
可没走多远,就被人救了。
「救我的人,就是林家派来的。他们说,我在县卫生所抽血时留下了记录,叫什么 Rh 阴性血,很罕见。我亲生父母委托的寻亲机构,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这种血型的女性。」
随后,经过紧急的 DNA 比对,确认了外婆就是林氏集团董事长失散五十年的亲生女儿。
这段经历,听得众人咂舌。
舅妈眼珠一转,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又谄媚的笑声,一拍大腿:
「哎呀!这么说,妈能被认回豪门,还得是咱们耀祖的功劳呢!要不是为了给耀祖输血,妈哪有机会留下血型记录?」
「可不是嘛!」
舅舅立刻挺起胸膛,仿佛自己立了天大的功劳,「当时妈还扭扭捏捏不想抽呢!要不是我俩当机立断,坚持要抽,这泼天的富贵不就错过了?」
「没错啊,翠花。」
外公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理直气壮地总结道:
「人不能忘本。你能回到豪门,说到底,还不是靠我们老王家?你可得好好回报我们才对!」
我忍无可忍: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从来不让外婆看病,否则她怎么可能拖到 50 岁才被找到?她一抽血就被发现了,说明林家的人一直在找她!是你们耽误了她!」
「你个死丫头片子懂个屁!」
舅妈立刻叉起腰,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村里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头疼脑热就躺下当太太?谁家不是抓把草药对付过去?还得是沾了咱们耀祖的光!不然就她?」她轻蔑地斜了外婆一眼,「烂在山沟里也没人知道!」
我被他们气得浑身发抖。
却见外婆轻轻抬手,止住了这场争吵。
「好了好了,一家人,就别吵了。」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贪婪的脸。
「林家说了,为了感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特意在上海的高档餐厅订了宴席,想请我们全家都去。」
话音刚落,对面的四双眼睛齐刷刷亮了。
「去!当然要去!」舅舅激动得搓手,「这可是林氏集团的宴请!」
外公一拍大腿:「走!让全村人都看看,咱老王家要飞黄腾达了!」
舅妈已经在盘算穿什么衣服。
就连耀祖都晃着脑袋,嚷嚷着要去吃大龙虾。
我看着他们狂喜的嘴脸,又看了看平静如水的外婆。
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回来的外婆,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不再是那种麻木的、浑浊的死水。
而是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平静,却藏着沉冷的寒意。
4
当天下午,林家的车队准时到达。
三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我们破败的村口一字排开。
半个村子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乖乖,这车得十多万吧?」
「岂止!看这车标,上百万都打不住!」
司机西装革履,恭敬地拉开车门。
外公第一个窜上去,一屁股坐在真皮座椅上,手在扶手上摸来摸去:
「这皮子,比咱家的牛皮还软!」
他扭头冲司机喊:「小伙子,这车多少钱?给我也整一辆!」
司机礼貌微笑:「先生,这是定制款,全球限量。」
「限量好啊!」外公大笑,「越限量越有面子!配我的档次!」
舅舅拉着耀祖坐进第二辆车,立刻掏出手机开始自拍:
「来,耀祖,笑一个!以后这就是咱家的标配!」
耀祖趴在车窗上,对着外面的小伙伴炫耀:
「看见没?豪车接送!都是我的!」
舅妈在后座翻看车载冰箱,惊呼连连:
「香槟!进口巧克力!天哪,这一瓶酒够咱家一年的开销!」
她毫不客气地打开一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慢点喝。」舅舅假装劝阻,自己却伸手抓了一把巧克力塞进口袋。
我和外婆坐在第三辆车里。
车厢很安静。
外婆闭目养神,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外婆,」我小声问,「你真的……要带他们回上海吗?」
她睁开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
「盼盼,」她说,「你见过耍猴戏吗?」
我摇了摇头。
「猴子在台上上蹿下跳,越是得意,越是滑稽,看戏的人就越是高兴。」
她顿了顿,车窗外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他们现在,就是在唱戏。我们,只管好好看着就行。」
5
宴席设在黄浦江边的一家奢华餐厅。
「乖乖!这柱子是金子做的吧?」外公一进包厢,就伸手去摸雕龙画凤的廊柱。
舅舅拿起银质刀叉掂量:「纯银的吧?一会儿偷偷带走几副。」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
林家人到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对七旬老夫妇。
男人银发笔挺,女人珠光宝气。
他们身后,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
她和外婆年纪相仿,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身套装挺括,整个人像一株精心呵护的名贵兰花,清冷,矜贵。
这就是假千金林晚晴。
外公的眼睛瞬间直了。
「翠花,这就是跟你抱错的假千金吧?」外公大大咧咧地问。
没等外婆回答,林老夫人先开了口:
「她不叫翠花。」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女儿的名字,叫林明珠。明亮的明,珍珠的珠。这是她一出生,我们就为她取好的名字。」
林老夫人看着外婆,眼眶瞬间就红了。
「晚晴出生没多久,我们就发现她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所以取名时,我们也避开了明珠两个字。一直留着这个名字,等她回来……」
一瞬间,整个包厢都安静了。
我看到外婆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竟泛起了泪花。
可外公他们,根本无法体会这份等待五十年的深情。
舅妈只觉得「明珠」这个名字比「翠花」洋气,舅舅则在盘算着一个「掌上明珠」能换来多少好处。
酒过三巡,外公的脸喝得通红,胆子也肥了起来。
他放下酒杯,轻咳一声,目光又一次黏在了林晚晴身上。
「既然翠花现在是你们林家的真千金了,那自然是变得金贵,不好再伺候我这个庄稼汉了。」
他咧开一口大黄牙,像是在宣布一件天大的恩赐:
「我看呐,你们那个假的……叫林晚晴是吧?长得就不错。现在既然真相大白,那她才应该是当初许给我的媳妇儿……不如二老就做个主,把她补偿给我呗?」
「哐当——」
林晚晴手中的银勺落在骨瓷盘上。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眼神凛冽地扫过外公。
林老夫妇脸上最后一丝礼貌的微笑褪去了,嘴唇紧抿,眼看就要按捺不住。
还是外婆出来打圆场:
「晚晴她啊,早就结婚了,她丈夫是江南首富的独子,孩子都生了两个。」
「结婚了?」外公咂嘴,「真可惜,当初要是她嫁我就好了……」
我以为外婆会发火。
可她反而笑了。
笑得眼角的褶皱都舒展开来。
「不过……你刚刚说要补偿,这个没问题。」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瞬间竖起耳朵的王家众人。
「你们之前提的要求,我不光要满足,还要……加倍地满足!」
她看向外公:
「老头子,之前你说要两个保姆伺候?那哪儿够啊!」
她笑得愈发温和:「我给你配四个!个个年轻漂亮,手脚麻利!再给你配上专职司机和私人营养师,让人好好伺候你!」
外公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嘴里「哎哟哎哟」地叫着,仿佛已经过上了皇帝般的日子。
外婆又转向舅舅:
「强子,你不是想要个副总吗?不行,太小了。」
外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我让林家单独给你一家公司,你来当总经理,法人代表就是你!整个公司都听你一个人的!」
舅舅的眼睛瞬间瞪圆,呼吸都急促了。
接着是舅妈:「儿媳,你为我们王家生了耀祖这个金孙,功劳最大。名牌包包和奢侈品衣服,肯定少不了你的!回头,我再让晚晴带你进上海真正的贵妇圈,好好见识见识大城市的繁华!」
舅妈捂着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叫,眼睛里全是闪烁的星光。
最后,外婆摸了摸耀祖的头:「还有我的乖孙,耀祖。贵族学校必须上!还得上双语国际的!外婆让你当真正的『小太子』!」
这一连串的「恩赐」,像一颗颗重磅炸弹,把王家四口人砸得晕头转向,幸福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刷刷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林老先生。
林老先生面无表情,只是端起茶杯,淡淡地说:
「明珠是我们失而复得的女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林家,都听她的。」
得到了最高指令的确认,对面四人彻底疯了!
他们立刻换上一副奴颜婢膝的嘴脸,围着外婆,一口一个「好妈妈」,一声一个「好奶奶」,恭维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冒,那变脸的速度,比川剧变脸还快。
就在这时,舅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指着我问外婆:
「妈,那你打算给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她可不能跟我们耀祖比!要是她也去贵族学校,那我们耀祖就得去更好的!她有的,我们耀祖必须有双份!」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到我身上。
我紧张地握紧了外婆的手。
只见外婆把我拉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对他们说:
「盼盼这孩子,从小跟我吃苦,胆子小,见不得大场面。去什么贵族学校,她也跟不上。」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以后,她就跟着我,贴身照顾我的起居。我一个老太婆,刚回城里,总得有个贴心人说说话。她啊,就给我端端茶倒倒水就行了。」
这话听在舅妈耳朵里,无异于说我就是个丫鬟,以后伺候人的命。
她立刻满意了,脸上堆起笑:
「哎哟,还是妈想得周到!盼娣能跟着您伺候,是她的福气!」
宴席在一片宾主尽欢的气氛中结束。
王家人勾肩搭背、醉醺醺地离开餐厅,沉浸在一步登天的美梦里。
浑然不觉身后——
林家人的目光冰冷,像在看一群死期将至的囚徒。
6
宴席之后,外婆把王家四口安置在一栋郊区的别墅里。
他们起初还有些不满,觉得离市中心太远,不够彰显身份。
但当看到别墅里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装潢,以及一字排开、恭敬鞠躬的司机、保姆、厨师时,所有的不满都化作了狂喜。
他们乐呵呵地接受了这「富人区」的安排,以为自己从此一步登天。
而我,跟着外婆,走进了她真正的家。
林家老宅是一座闹中取静的中式庭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外婆的卧室在二楼,朝南,带着一个巨大的露台。光是卧室,就有我们乡下整个屋子那么大。
此外,外婆还有自己的独立衣帽间、书房、茶室……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一个真正千金小姐的规格,布置得妥帖而精致。
在这里,外婆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呼来喝去的「喂」、「老太婆」、「耀祖他奶」。
林家老夫妇总是轻声细语地叫她:
「明珠。」
吃饭时,会不停地给她夹她爱吃的菜;天气转凉时,会第一时间拿来柔软的披肩;看到她坐在窗边安静地晒太阳,会欣慰地笑,然后默默地为她递上一杯蜂蜜水。
五十岁的外婆,在亲生父母眼中,依然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她被爱意和尊重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就连那个叫林晚晴的假千金,也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偷偷看过几本小说,里面的假千金在真千金回来后,都会惶恐不安,疯狂作妖。
可她没有。
年逾五十,她的人生已经定型。
嫁入世家,儿女成才,她自己的事业也风生水起。
她早已不需要依附林家来生存。
所以,她看向外婆的目光,没有嫉妒,反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悲悯。
那是一种后怕,后怕自己若是没有被抱错,那满身风霜、一身伤痛的人生,本该是她的。
也正因如此,她的愧疚与怜惜,比其他人都要来得真切。
「妹妹,这些年,你替我受苦了。」
她叫外婆「妹妹」。
可她的脸庞光滑紧致,保养得宜,看上去比满脸沧桑的外婆,年轻至少十岁。
我看着那两双截然不同的手。
一双娇嫩如花蕊,一双粗糙如树皮。
忽然意识到,林晚晴现在拥有的一切,本该都属于我的外婆。
我的外婆,本该这样被人珍爱着、呵护着长大。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盼盼,怎么了?」外婆发现我在哭,心疼地把我搂进怀里。
「外婆,」我哽咽着说,「我……我是太开心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女孩子,也可以活成这个样子。」
是的,在这个家里,我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可能。
这五十年,林家只有林晚晴一个女儿,他们从未想过要拼个儿子继承家业,而是将所有的爱与资源都倾注在她身上,让她成长为如此优秀、强大的女性。
这种理所当然的尊重与爱护,是我在王家从未见过的。
「外婆,你不恨外公他们吗?」
我趴在外婆怀里,闷声说:「他们那样对你,偷走了你的人生。」
外婆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
「以前不知道恨。」
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缥缈的悲凉。
「村里的女人,过的都是那样的日子。我以为,那就是命。恨有什么用呢?我连恨的底气都没有。」
她抚摸着我的头发,目光望向窗外的明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知道了被人疼是什么滋味,再回头去想那些年……才咂摸出滋味,原来他们从来没把我当人看。」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恨啊,怎么能不恨呢?
「最恨的是我自己……竟然糊涂了五十年,才学会了恨。」
我急切地问:
「那……那您难道真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
外婆摇了摇头,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锋芒。
「不急。晚晴教我的——捧得越高,才能摔得越惨。」
她看向窗外,一字一句地说:
「就让他们,再得意一会儿吧。」
7
接下来的几个月,是王家人一生中最风光的日子。
舅舅当上了总经理兼法人代表,每天西装革履,前呼后拥。
他不需要懂业务,甚至不需要看文件——
自有漂亮的女秘书将需要「王总」签字的地方贴心指出来。
「王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好!」
他大笔一挥,看都不看。
享受这种掌控权力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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