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史密斯的《当幸福来敲门》,看了很多遍。依旧感动,那对父子在困境下的坚守、永不放弃的希望与努力奋斗。不禁联想到自己的人生,是否偏离了当初的理想,是不是快乐,是不是忘记了幸福。
幸福,是多么遥远而又温馨的字眼。人们那么容易就会缺失幸福感,却又那么轻易忽略掉唾手可得的小幸福。幸福是什么?是有所追求,有所期待,有所向往。是感恩于生活的美好,是知足常乐的恬淡,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更要有一双清明眼与一颗通透心,去发现并创造生活。
幸福是窗台上等待着的冰淇淋,是那年夏日每个中午的关爱。被刚下地回来疲累的奶奶小心翼翼地放在碗中,给下课回来的孙女消暑。却不记得早上说过的,中午会留在学校吃饭。那清凉的甜品,在碗中融化成最温暖的形状。
幸福是书桌里触手可及的VC糖果,是苦苦读书时不间断的惦念。被不善表达感情的妈妈,在吃饭时悄悄塞进女儿的包里。不经意间发现这种快乐,分给同在一处的同学。于是,压抑的教室,瞬时荡漾开一小波喜悦,连空气都是甜的。
幸福是林荫道两旁岿然不动的松柏,是浮躁烦乱时期静默的存在。被一个迷茫的学子发现,在某个冬日的雪夜,像夜嫁的新娘。在路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有一种神圣隽永的美。看着针尖上厚实的雪,于万籁俱静处沉淀思绪。收拾心情,重新上路。
当幸福来敲门,你是否已准备好迎接?还是迷失于灯红酒绿,而错失了指间的
一米阳光?而幸福却从不曾远离,它站在门口,安然如昔。只等你的心,能射出一丝光亮,在忙碌进出间能留意到它。它必会如春日里的花,一丛丛嘭嘭地盛开,给你满满的爱与惊喜。《士兵突击》里史今说:每个人的心上都开满了花,一朵一朵的,多漂亮啊。是啊,多漂亮啊。只是,你可曾留心细看了?
阳光晴好的午后,为自己冲一杯热饮。停下急行的脚步,慢悠悠享受时光。向往托斯卡纳的艳阳,羡慕彼得·梅尔夫妇在普罗旺斯的熏衣草花田,渴望站在澳洲的农场上牧牛羊。可是,更感动于当下的生活,已有的时光。知足者心安,不经意间福至心灵,如谷底惊见阳光。记忆如同潘多拉的盒子,“砰”地一声跳开。如夜空绚烂的烟火,四散开来。一片一片,都是岁月的礼物。
有一年得闲回了老家,计划小住一段时间。机缘巧合得到一个帮人代课一月的机会,是在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学校。一位老师有事要休假,偏巧她的叔叔与我们家有些交情,便寻了我来。家人以社会实践为由,先帮我应承了下来,才又来鼓动我去尝试一下。彼时自己都还是个学生模样,答应的倒是痛快。可等到妈妈将我送到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觉得惶恐起来。
踏进教室,看到那么多期待的目光,忽然就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来。何尝又不是同他们一样,对新来的老师充满好奇。被点到回答问题,得到一个鼓励的微笑,都会开心一整天。那时的喜悦,来的多自在。
便又想起自己的一位老师来,是五年级时新来的音乐老师。从内蒙古来的,弹的一手好钢琴。初初听说她是来自大草原,我的小脑袋里竟是浮现出一位盛装的草原姑娘,心里又多了几分期盼。原先的音乐课是由班主任代任,几乎都被用来上主课了。如今被单独拿来讲,又课课都不落空,新来的老师还讲普通话,多新鲜啊!
少时便对音乐文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只是不被鼓励。那时是班长,更是断了这些念想。不然便是不务正业,没起好带头作用。彼时的教学环境,成绩才是王道,课前十分钟的预备课都被压缩成两分钟。可天知道我多想做个文艺委员,虽然只是在预备铃响时带头唱两支歌,可还是羡慕到不行。
新老师的第一堂课,我竟被两次点到。第一次是唱一个简谱,第二次是唱新教的一首歌。我当时又意外又开心,不知是太紧张还是太激动,手都是凉的。至今都还能哼出那个简谱的调子,至今也都还记得初唱的那首歌——《沂蒙山小调》。老师当时的话是,唱得不错。不经意的四个字,却让我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受宠若惊,那是考试第一名所不能代替的喜悦。那一段时间,我的心好像飘浮在云上。小小的胸膛里,涨满了快乐,连风里,都是好听的曲调。
因着自己的一份心意,便对每个孩子都亲切有加。鼓励每一个人,虽然也比他们大不了三四岁。每日里勤勉地备课,批改作业。那样的一份责任在,就不敢叫孩子们失望。
在那个不大的学校里,我度过了欢快的时光。虽然用水时要自己去井口挑,上厕所要跑去很远的地方。但你看,幸福不是用这些来计算的。
最后一天,我趴在教室门前的栏杆上,看孩子们来上最后一堂课。最后一个学生,是在课上同我讲过猫头鹰笑话的可爱的男孩子。见我在等,慌慌张张地跑了来,手心却紧紧地护着一样东西。
讲完课,拥抱每个孩子,并祝福他们。有女生哭得不成样子,我努力微笑,转身,泪水便溢出了眼眶。
回到办公室,看着孩子们送来的礼物。有一堆纸折的菠萝笔筒,那会儿大概很流行这个。想起小男生小心翼翼护在手心的东西,原来护着的,是这样可爱的心。里面塞满了小纸条,叠成各样的形状。上面写着联系方式,以及他们想对我说的话。“老师,我们都喜欢你。”“希望能再见到你。”这对于不善表达的他们来说,需要多大勇气。有一个女孩子送来一本旧旧的笔记本,许是珍藏了多年。打开来,扉页上是小学时校长的寄语,里面每一页都贴满了贴纸。是她最心爱的东西了吧。
这样被人满心爱戴着,是多么欢喜而感动的事。我将那些心意收在柜子里,像是珍藏一个有颜色的梦。期末结束后有孩子打来电话,报告他们的好成绩。他们要我同他们一起开心,这是他们回报的另一种方式。
如果有人因为你的出现而想要变得更好,或是对某件事有了兴趣,这是多么值得感恩的事。被如此需要与信任,也是一种幸福。那时没课的时候,我光着脚丫子盘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有孩子来问我问题,我浑然不觉地耐心解释。现在想来,才看得到她们眼中的诧异与意外。又想起在课堂上,要问一个男生回答问题,却忘记他的名字。问至一半又想起来,于是听来便是:你叫什么名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反映过来,连自己也掌不住弯了腰。
每每想起这样的光景,嘴角总不自觉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五一长假,得便去了南京。游山玩水,不亦乐乎。从未到一个地方如此亲近,几乎霎时就爱上了这六朝金粉地。接近尾声的时候,疲累不堪,却同朋友一道绕了大半个玄武湖走到火车站。脚上磨出了水泡,却浑不在意,那是行走的快乐。到达目的地,亦不管夜深水凉。就地坐下来,将脚浸入水中。看着眼前广袤的湖水,虽不及海的厚重,却也让人心生安宁。幸福如同这水抚过脚面的感受,轻快、撩人。不经意间,整个人都被浸润起来。满满地,从尘埃中,放出光彩来。
步履匆忙间,时光渐渐远去。有多长时间,没有在阳光下,将眼睛笑弯成一道月牙了?生活如此厚重,现实像一把钝刀,挫得理想体无完肤。痛苦、压力、不满、抱怨、忧愁……如同不死不灭的青藓,密密麻麻地覆在心上。一层又一层,透不出一丝光亮。在这暗无天日中,滋生出更多颓然来。
要擦亮自己的眼,去发现生活中的不经意的惊喜与美好。是时候地停下来,享受生活,享受爱。
寻一个日子,打开心门,外出踏青。随心随性,漫步云端。那些来自于生命本真的美好,一个个探出头来。行走于世间,观自在,观本心,方可明眼明性。一转身,不期然与幸福撞个满怀。
彼时,不要忘记眸清欢喜地打声招呼。
你好,小幸福。
(写于2013年5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