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同学聚会,最不想听到但却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你真的一点都没变。首先,这句话的意思本身就非常模糊,我怎么能知道你记忆中的我是天使还是天屎。其次,这句话好像在否定我自认为是五味杂陈的丰满的生活。本小主躲过了多少天灾人祸,历经了多少真情冷暖才平安地成长到现在,至少也是变得有点“成熟大气,处变不惊”了吧。但人就是这么矛盾,这么作。你如果说我变了,我就会注入一剂鸡血般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哪里变了。紧紧盯着你的眼睛,期望着能看穿你真正的想法,那些说不出口的理由,和那些说得出口却平庸到完全不想接受的理由。
有时候会被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或者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所击中,这才发现曾经的嗤之以鼻和信誓旦旦早已被遗忘在了青春年少,这才真正体会到一块石头究竟是怎样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我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那些有意或无意被丢弃的是否还能够找寻回来重新放进人生的背包里。
学生时代特别喜欢拿出来炫耀的一件事就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去苏州乐园,一行人中只有我执意要坐冲天塔,大人们实在担心,于是我就把表姐给“坑”了。老妈拍的照片里,系上安全带双腿悬空的我兴奋不已,旁边的表姐却早已呆若木鸡。那年,还没有“飞越地中海”,也没有“疯狂大摆锤”,能够体验一回冲天塔也算得上是勇者之举了。
不知道何时起就不再讲这个故事,大概也就从那个“何时”起,我变成了一个仰视过山车时双腿会微微发抖,会不自觉脑补很多画面的“胆小鬼”。这样的一个胆小鬼假正经地说着生命无常,说着成熟是一种成长,可是内心却在怀念当时的无所畏惧,怀念当时“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言诳语。
无知而无畏,不知者无罪。
孩童是需要保护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现实和可怕,小到一粒纽扣、一支铅笔,大到一面柜子、一辆卡车。当他们对身边的一切充满好感和期待的时候,“智慧”和“成熟”的大人总会适时戳穿幻想的泡沫,同时浇注一方人生的水泥。孩童一天天强大起来,不再害怕纽扣和卡车,而是害怕流言蜚语和天命无常。成长路上,每个人都听过无数箴言,也总结出了不少道理。有趣的是,最入耳入心的往往是一些告诫我们“不要”怎样的话。智慧和阅历让我们笃信会变成更好的人,却一天天把曾经直立的胸脯压弯,头颅不再高昂。迈着三思而后的谨慎步伐,我们开始俯首称臣,向未知的天命俯首,向行走在前方的人称臣。
如果找回一点点曾经的勇气会怎样?“胜天半子”太过悲壮,我只求在我设定的“楚河汉界”跨出勇敢的一步。这一步可以是走向过山车的一步,可以是“我不同意”的一句话,可以是“我喜欢你”的一张纸条,可以是没有退路的一场追寻,可以是放下自尊的一次回首……
忆往昔,后悔的总是当时没能说出口的那些话和没能做的那些事。幸运的是,沉没成本还不高,纯真的梦想若隐若现,勇气的风骨尚且犹存。像少年般飞驰吧,勇气最是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