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次和龙三元)
【一】
段生踏上这桥,回忆便不由分说地涌上来。
那日段家公子中举,锦衣华服,誉满乡里。他骑着高头大马,满眼风光,就像儿时约定的那样:君若中举,妾必嫁之。
“父亲大人,儿欲提亲于三元。”
“不妥。”
“为何?儿若中举便迎她入门这不是两家早有的约定吗?”
“父亲知道你素日里与三元交好,可自去年来,三元病情一日恶似一日,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相,父亲怎能让你迎她进门。”
“父亲,龙三元是孩儿认定的妻子,孩儿要娶她也要为她治好顽疾。”
【二】
“三元,我回来了。”一次还未至三元闺房便喊起来了。
三元听见了,可她没有力气起身去迎他的段郎。
“我不过赴京三月,你府里的丫头婆子也该敲打,怎么将我的三元养得这般虚弱?”
“与与他们何干,原是我自己身体不好,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三元面色无一丝血气红润,只是白着,白的像快要开败的梨花。可一次记得往日的三元是春日里含苞的桃花般明艳动人的。
“一次哥哥此番进京,可有何趣闻?快讲与我听听。”三元空大的眼里总算有了些热情。
“能有些什么?不过尽是些平常小事,不足为道。”
三元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那也好过我这日日在床上将躺着。”三元推开倚着的床枕,又要睡去了。
“日日这样躺着,身子怎么会见得好?我带你去外面晒些阳光,人也精神些。”
一次在床边蹲下,“快些上来。”三元迟顿了一会儿,却也是软趴趴地靠在一次的背上,让他背着自己出去。
三元是真的病的不轻了,如今背在背上却像是沾了一根羽毛,稍不留神就要随风飞去了。一次不觉得把三元背得更紧了一些。
“你以前总爱嚷嚷着要我背你呢,你可还记得?”一次侧脸问三元。
三元只向他的肩头咬了一口,绵绵的。
“这顽皮法子还是改不掉,幼时我每惹你不悦,你便总假意原谅我,让我背你回家,再伺机咬我肩头。口劲可不小呢,现在肩头还有旧印呢,哪天真该把你的小牙给敲去了。”三元只是咯咯咯地笑着,用手环着一次的脖子。
“我都还记着呢。”
【三】
一次只在桥上走了几步,便忆起了那些旧事,三元的面庞又一次清楚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过了这许多年,一次都已记不清三元的长相了,只记得那个桃花树下恣意欢笑的笑声了。
原作红桥之下也是有水的啊,一次看向底下,只觉那河水十分黑浊,慢慢地,河水中央竟浮现出三元的脸来。
一次把三元放在庭院里的桃树下,起身为她挡住正前方刺眼的阳光,好让她舒服地晒着太阳。
三元尽力地吮吸阳光的味道,苍白的面庞却依然没有多少血色,这时一次才能好好打量打量这离别了三个月的心上人。
才三个月,病痛却已经将她折磨成如此了。她着了一件月牙白的纱裙,极其普通的样式,她的头发也不再漆黑,在阳光下泛着些许的金黄,她又瘦了许多,亦使得眼睛显得突兀起来,眼底却是深深的倦意。
“三元”
三元抬起头,看向阳光底下站在自己面前的段郎,阳光很灼眼,却有他为她挡住,这是她的段郎啊!原本该和她相伴一声的男子,偏偏自己身染顽疾。
“你该嫁给我了。”一次俯身,“你可愿意?”
“若你不嫁,那你便是不遵守诺言了,当初说好了的,我若中举你便嫁我。”一次的眸子里闪着光,闪着三元心里疼。
“可我这般模样……”
一次只是弯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最后的回答。
三元停顿片刻,抬起头望望天上的白云,却久久凝住了。一次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坚定。
三元终究是把眼光转向了一次,她抬起孱弱的手臂,抚住了一次的面庞。
“那我愿意。”
一次在那河里真切地看见了三元脸上的笑意和眼角滑落的泪滴。
(没有完呀,还有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