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标题一出我就准备好了接受各方摒弃,本来不抢红包就是不合群不给面子自绝于人民,现在还要出来申明自己的道理,找骂吗?
好吧,骂我之前,容我先说说自己的理由。我的理由是,无论是从钱的角度,精神生活的角度,社会交往的角度,我都找不到抢红包的理由。
首先,钱的方面,姐不缺这点小钱儿,姐缺的是财务自由。中国人是很在乎钱的,这一点上社会环境和家庭传承早已达成了默契的共识。身为80后,我的父辈赶上了三年灾害,祖父辈则历经战火,他们从战争和饥荒中幸存下来,对物质的关注和珍惜已经写进了人格乃至基因。我们这一代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生存威胁,却在家庭教育和耳濡目染中形成了对钱的谨慎,这种谨慎里包含着深切的不安,是整个民族尚未摆脱贫弱受辱的心境和对未来缺乏信心的缩影与写照。直到今天,还有很多人无视菌群超标危害健康的事实,把剩饭放进冰箱吃好几天;还有很多人为了所谓的未来,选择牺牲当下的生活质量;还有很多人宁愿住在仓库一样的房间里,也做不到断舍离。如果这些人不是因为过于贫穷不得已而为之,则是由于他们受制于内心那个或经验到的或继承来的空洞,这个空洞是精神上的,绝不会被物质填满。在认识到这件事之后,我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努力,才从这种“节省每一个铜板”的强迫观念里逃脱出来。当我用美貌的餐具替代不好看但还能用的大瓷碗时,母后大人尤在责备我不会过日子;当我丢掉笨重的吸尘器,代之以扫地机器人时,我心里还会因浪费感到自责;当我以孩子的名义买进越来越多的玩具时,佛洛伊德老爷子甚至也在我脑子里质疑童年缺憾是克服还是弥补的问题。但是,当我体会到这些物质给我带来的方便、愉悦和美感,虽然花了很多钱也没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威胁时,我终于将自己的不安释放掉了。李白在《将进酒》里说:“千金散尽还复来”。事实上,在更深的心理层面,正是我们对钱的谨慎造成了我们缺钱的事实。路易丝海在《生命的重建》一书里列举了赚不到钱的种种心理因素,阐述了人们的金钱观是如何影响致富的。钱只是商品交换的工具,我们对它的态度折射出我们看待自己的方式,放弃锱铢必较的执著,我们才能走上逐渐丰盈的道路。因此,让某些无法给生活带来实质改变的数额重新吸引我的眼球,简直是历史和灵魂的倒退。
其次,如果精神生活足够丰饶,企是一点儿小运气能够取悦的?很多人说这点钱没人会放在眼里,抢红包就是图个乐子。乐趣这种东西绝对是个人化的,只有选择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随着信息时代的发展,这个丰富到让我们穷尽一生也无法全然体验的世界就在我们眼前的屏幕上铺展开来,无论感官享受还是认知需求,要什么有什么。跟随机缘,任选一条线索,要么读万卷书,要么行万里路,没有任何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令人目不暇接,也没有任何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令时间和精力成了一种稀缺资源。生命脱离了造物主单调的繁衍目标,变成了一个能够自由选择的彻头彻尾的体验过程。在这样一个时代,如果你说抢红包给你带来精神满足,那么我说,好吧。
最后,抢红包对社会交往能产生多大帮助?无论是经济社会还是关系社会,人脉都是非常重要的社会资源,这不言而喻。为此我们发明了很多手段,无论是早先的酒桌文化,还是之后的社交平台,都在积极地构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脉需要我们不遗余力地建造和维系,这观点并不完全正确。构建人脉的核心并不是你要处心积虑地认识多少人,而是多少人能够认识你,这取决你的核心价值,而不是你有多么殷勤。如今吸引人们注意力的事务实在太多,再轰动的新闻,能够各领风骚三两天就已经不错了,你的存在如果想被别人记住,块儿八毛是不够的,你需要的是对别人有价值。看看苹果早年间的广告《Think Different》,体会一下不能被漠视的人什么样,或许你觉得自己成不了那样改变世界的大神,但是卓越之路都是相通的。我不需要你在我发红包或抢红包时瞥我一眼,我要我自己的光芒使你不敢直视更无法忽视。
说了这么多,也许都是我强词夺理的借口,我不抢红包,完全是个性使然。
虽然我不抢红包,也不在群里发红包,红包功能对我来说仍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我想给你钱,我的红包就会直接发给你一个人;如果我爱你,不会问你是否恰好幸运,我的爱就是让你绝对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