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善清:天下知了都叫热

       


                    天下知了都叫热

                          兰善清

我曾把蝉的叫声视为乡愁,后来走了许多地方都没摆脱蝉鸣的包围,这才知道蝉不为我的故乡所独有,天南海北,有热的地方都有它,哪里的太阳烫脸哪里首先就有知了的高声喊叫“热——热——”,如此,乡愁被天下廓开。

非洲有,那燥热的气候为蝉们的狂欢提供了天堂,从而练就了它们大嗓门,超越了摇滚歌手的能耐,它们还特别能飞,超薄的羽翼翩然于千米高空,让蜻蜓都羡慕不已。美洲有,它们长达十七年的蛰伏只为那一朝的阳光和一声的长鸣,生命的意义彰显在那个适当的季节适当的日子。欧洲应该是蝉的故园之一,不然法布尔先生不会那么用情的去关注它,还为它写专章,写得几近于像人的传记。

我那年伏天到祖国的最西北角的喀纳斯湖旅行,翠绿的湖水环绕着高大的原始森林,灿如画境,我本能的支起耳朵听蝉鸣,居然一声不闻,这里似乎离天很近,不缺少阳光,应该是它们天堂啊,怎么一声知了的音儿都没有?原来这里昼夜温差太大,白天那一阵红日不足以撩起它们的兴奋,叫声压根就只藏在心底。在敦煌在吐鲁番,都不曾有闻,它们的声音似乎被干燥稀释了。在甘肃,一过天水向北,知了的叫声便戛然停止在我们身后那些有植被的葱茏山峰中,向北逡巡着的一丛又一丛、一峦又一峦似乎被烧焦被剥了皮的灼灼裸山,那是生命禁区,知了的声音自然与此无缘了。但我在黄河沙坡头的治沙博物馆看到,沙坡头是有蝉的,是两个小型种类,和苍蝇和蜜蜂的形状差不多。可是沙坡头的硕大枣林和柳浪中没有一丝蝉声,迎风而偃的高大芦苇丛里也没蝉鸣,伏天里该是它们引吭高叫的时候,为啥不吱声呢?可能这些蝉也是因为这里昼夜温差悬殊的缘故,它们的结合大约已经习惯于无声的走进彼此了。在台湾东部的太鲁阁森林公园,春日未尽,知了就托起了长音,震得山谷里回声阵阵。那山大林茂,气候温润,又在北回归线线上,蝉对这样的环境自然深情有加。

蝉是个世界公民,它的生命与人类交响,让人们深切的记住了一个季节叫夏季,让人们记住了一种天气叫伏天。

诚然蝉鸣不独为我那故乡所有,但我仍视它为我的乡愁,它特让我难忘那些年,它太让我想起那些年,那些年是知了的呼叫把夏季叫长了,长得赶都赶不走。

人们说,郧阳人心不平,到处下雨这里晴。这无厘头的近乎诅咒的说法在我的故乡每年的春末至秋初漫长的日子里都得到见证,雨在麦收前后无止境的下,天破了一般的哗哗,下得天长毛、麦子长芽、犁耙长菌,此后天拉起长脸,火红火红的红日头日复一日,日紧一日,一月厉害一月,整整大半年都是火烧火燎,所有的光景都是在烈火焚烧中度过,遥望天边电闪雷鸣,那是老天款待百里之外的地方,偶尔有朵乌云向这边蔓延一下立马就被烤化,真是郧阳人心不平啊!

我感觉全年基本都是夏天,漫长得任何节令到来都不算数,似乎永远就定格在夏至那个时段里,什么立秋什么处暑都无非挂个虚名而已。夏天的强横,让每个人成了热的惊弓之鸟,即使进入皑皑白雪的日子依然心有余悸担心滚滚热浪冷不丁的一朝袭来热你个半死,看到火烧云就怕,真正的吴牛喘月。

难道地球转错了,一不小心把我们这里转成了传说中的赤道吗?

在我故乡的那些年,这时段是继春荒之后的第二个青黄不接,往往是绝望的青黄不接,因为青的变黄,一黄就彻底颗粒不结了。嫩绿的玉米眼看着顶子变白,变焦,心疼啊;秧田干涸,炸开裂子,秧苗变黄,心疼啊;最为抗旱的红薯也有撑不住,蔫不拉几的黄掉,心疼啊;茄子、南瓜、丝瓜、葫芦、豇豆一律枯萎,心疼啊。刺葛菜叶子老得边沿刺如针,还得要一把一把的拔回去吃,还有芝麻叶和红薯叶,泛黄将落之际拾回去,将就着对付一顿两顿餐。

猪牛打滚的泥坑,浅浅的一捧污水一会儿就干掉,蚊蝇蜂拥着包围它们的鼻孔、眼睛和有创伤的地方......

每年到这时候人们都会说今年是多少多少年来最热的,其实每年都一样,在极至的感觉里也只有说现在超过以往任何时候,方可强调它的非常。

那些年这样火烧的日子,我参加过生产队群体劳动,挑牛粪猪粪和茅缸里的大粪到地里喂庄稼,尽管庄稼奄奄一息。一担粪到地,人整个的水分都被炸成汗水流干了;到高山密林里割柴,也热的无处可逃。汗水从天门盖上瀑布般的倾泻,直朝眼里钻,浸得睁不开眼时,只好撩起衣襟擦,用袖头擦,身上能擦的都朝脸上搁。

我视夏天为炼狱,死去活来,不蜕几层皮是不能过关的。

夏天干别的事儿不好使,割柴最适宜,无论是刺藤、蒿子,还是松枝,割一大片,摆地面第二天就干花花的可以烧了。

也就是在漫天火光似的炎天里割柴那会儿,我牢记了知了的叫声,它大清早就叫了,到了太阳贴近脸庞的时候,它叫得更加欢实,更加起劲,它一个一个达至无穷叠加的声音,把我裹进山林,待我割够几挑子柴时,它的叫声如雷贯耳、震天的响。这家伙嘴里呼叫着“热——热——”“热的要死!热的要死!”“炽热!炽热!”其实它们好像一点也不嫌热,不惧热,倒是对热特别的亢奋。你看这漫山遍野,啥虫啥鸟啥野兽不都一律的噤声,唯独这个小物件向热而狂,使出吃奶的劲喊叫。月色皎皎的夜晚如果纹风不动,闷热如蒸,它也抖擞精神,扯着长声,叫得这山应着那山响,叫到五更以后还不歇息,好有精神头哦,促织啁啾的斯文声都被它彻底覆盖。

那时候我对这样高分贝的虫鸣并不心烦,倒是听得很上心,无限的枯燥里,它是我们山里人生活唯一的乐章,没有这倾情的声音,这被干旱折磨的万籁俱寂的日子该何等苦涩寂寥?想比丛林的各类自然之音,它的叫声算不上悠扬,甚至很单一,一声接着一声不间断,很密不透风,十足的聒噪,但它毕竟带着生气和活力啊,好歹不是天籁也是天籁。

它代我们向天叫苦,群体出列为干旱鸣不平。

蝉,好一个夏天的良心!

从田间到办公室,从直面太阳到偶尔接触太阳,我走出故乡后,随着工作和生活环境的改变,太阳毒不毒,天旱不旱,已不再是皮肉的赤裸裸的感知,一下子夏天不再成为生存的威胁,它作为一个季节回归到我的生活常态的四季中,知了的叫声不再在我的耳际漫长。也有烙铁样的太阳当头烤炽之时,在城里某个高树浓荫里它出来喊一阵子,但那声音比起滚滚车声人声和各类轰鸣声已微不足道,不过是万家鞭炮声里的弹花匠那丝弦一震之声而已,听到一声便瞬然忘却,慢慢的已记不起当年那种被漫天吵吵的知了声笼罩的情形了。

倒是书中的蝉再度震颤了我的感官。

读《诗经.七月》读到“四月秀葽,五月鸣蜩。”三伏蝉——“蜩”的“吱吱”鸣叫顿然从字里行间跳出,响彻耳畔;读《诗.小弁》“菀彼柳斯,鸣蜩嘒嘒”之句,情景如画,有“蜩”唱彻柳梢头的特有场景,有“嘒嘒”之音的清亮如箫,细细回想,传神了乡村田园那些蝉噪的光景;读《诗经.荡》“如蜩如螗,如沸如羹”之句,深为如此逼真、逼真到就像写我故乡三伏天蝉叫的情形而大大叫好;正午时分火浪滔天,蝉声大爆发,爆发的鼎沸感觉就浑如沸水翻滚,如汤羹掀涌,整个世界就是被蝉声掀翻过来又掀翻过去的;读《诗经.硕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句,那“螓首蛾眉”的比喻立马就让我想到了那个非常优雅别致的蝉头来,它额头齐展,前额稍凸,凸得好像梳着两个毛卷,一种妞妞初长成的可人模样,这用来比喻小姑娘再妙不过,古人的生活观察好精微,我这个在蝉声中长大的乡土之人相比之下,对蝉的知晓除了直觉里那点声音刻骨铭心其他便是皮毛。

农业文明源头的黄河之滨,知了入了诗,成了诗意,人们不惮其噪音,留心它什么时候开始叫,在什么树上叫,叫声入耳的感觉等,一一将其镌刻进了乡土记忆,我由此体悟到古人诗里乡土气息的隆重深切,就那一声六月三伏天的蝉鸣就足让你迎面把田园生活体会个够。

读《莊子.达生》“仲尼适楚,出于林中,見痀僂者承蜩,犹掇之也”这段,其现场感亦十分迷人,一个驼背人举着竹竿从高树上沾蝉如同在地下拾东西那么手到擒拿、从心自如,形象栩栩然在目,不禁感到古人那么逗,把一个捉蝉的小把戏玩得那么绝,绝到天下无双。沾蝉干什么?像今人这样炸着吃么?未必。纯粹的炫技么?也许有那么点意思。在道家与儒家的行为哲学里,那个痀僂者站在原地不动即可玩转所要的目标,这与满世界跑着受尽颠沛达不到目的孔子比,儒道高下已自不待言。

《庄子.逍遥游》有“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之句,这里的“蟪蛄”即蝉,“蟪蛄”何以不知春秋?原来它在地面上待的时间太短太短,不过一两个月呀,也就差不多一个夏季的时间而已,其余更多时间是在地下过暗无天日的光景,它安能知春秋?由此可知庄子对蝉的观察和经验感知已达到了现代生物学家研究程度,古人以一物不知以为耻,庄子可谓博学广知。

生物科学解析的蝉的生命轨迹是:地下生活五年或更长一些时间(李时珍考察武当山地区的蝉在地下生存长达七年,美洲蝉穴居十七年),需四次生死蜕变,最后才拱出地面爬上属于他的那棵树,开始艰辛而细致的羽化,实施生命的历史性转身。

突破黑暗的世界来到光天化日之下,它选择的时间多半在黄昏或者夜间,以免不适应绝对光明的环境。来到地面的下意识动作不是先好奇好奇这个完全不同于地下的世界,而是迅疾找到所要依附的树,立马爬到树上,抓紧树皮,实施有生以来的第五次蝉变——蛹破蝉飞。你只见一条臃肿僵直的蛹虫瞬间背上开裂,出现一条黑色的裂缝,绽开,再绽开,一个时辰左右,金蝉脱壳,似蝉模子的壳褪下了,一个带着黄褐色且翅翼薄得透明的新蝉爬出来。此时它需紧紧地抓住树枝,以垂直的身姿面对树身,以助长稚嫩的两翅迅速成为迎风而展的真正翅膀,当它的上半身完全打开,随即又倒挂下去,使绽开的双翼换个方向得到垂炼,变硬,直至飞行。薄如蝉翼这个词也许就是此刻它们留给人们的美丽印象。这是个生命转型的仪式,也是生命历程最后最激昂阶段的庄重程序,很快,在天亮前基本就完成了。

时不我待,属于它们的阳光时间实在不多,此时节它务必抓紧再抓紧,一刻不能耽误的雌雄联姻,故而雄的使尽平生力气,即便喊破喉咙,也要最大化的炽烈的寻找并拥抱婚姻,完成地上这个短暂的使命传承,交配产卵。三伏蝉多半七月产卵,八月达至峰值。交配成功不久雄蝉精疲力竭,鸣声消歇,生命打住。雌蝉继续履行育卵产卵的使命,它很辛勤的选准枝梢钻孔,将卵产在树枝钻孔里,钻孔一排挨一排,卵排满一孔又一孔,一只母亲蝉可产90至400个不等,然后撇下这些听天由命的孩子们也转身死去。无娘的孩子天照应,卵们经过秋经过冬经过春,到达次年的六月,是时候了,它们有了自己的形状,破孵,落地,入土,循环前辈的生命熬炼轨迹,继续五年以上的漫漫沉寂。对蝉怀有敬意的法布尔先生在《蝉》一文中这样总结蝉的一生:“五年黑暗中的苦工,一个月阳光下的享乐,这就是蝉的生活。我们不应当讨厌它那喧嚣的歌声,因为它掘土五年,现在才能穿起漂亮的衣服,长起可以与飞鸟匹敌的翅膀,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什么样的钹声能响亮到足以歌颂它那得来不易的刹那欢愉呢?”

以上说的是三伏蝉,寒蝉则又番情形,它们惧寒,宁可闭嘴,搁置联姻,熬过冬天再说,“噤如寒蝉”这词就专门为它们而造?

蝉在中西文化上备受关注。

西方音乐家们弹拨的竖琴,多半都镶有一个蝉的装饰物,这是为什么?传说古希腊时,一天,爱若莫斯和阿里士多这两位音乐大师在雅典举行竖琴冠军赛,艾诺莫斯正弹得起劲琴弦断了,恰此时飞来一只蝉,吱吱声浑如丝弦,悄然延续了琴音的断续,现场基本听不出琴弦断裂后的缺憾,爱若莫斯也就顺势模拟蝉鸣而假奏,将比赛以假乱真的进行到底,最后爱若莫斯赢得了比赛。为了感恩蝉的“救场”,大竖琴演奏家爱若莫斯将蝉的形象装饰到了自己的竖琴上,他的传人们亦以崇敬心情将这个美好的传说留下的纪念延续,迄今在竖琴上保留这么个蝉的装饰物。

中国殷墟甲骨卜辞里有“蝉”的象形文字,其形状酷似“单”,也就是“蝉”的声符那部分;在金文中它更像一个敛翼振铃的活生生的蝉形体;先人们认为蝉饮露为生,高洁而灵异,故而周朝后期到汉代的葬礼中,人们总是把玉雕凿成蝉放入死者口中,以求逝者得到庇护并寄望永生。由此,这便赋予了蝉的禅意,小生命脱颖而出,站到了哲学的帆樯上,引领终生的航道;以至于吴承恩在塑造唐僧这个形象时,特意将唐僧的前生设置为金蝉子,使蝉与禅更深入的融汇到了一起。

蝉变乃生命之更生,地下地面,反身而诚。

《心经》说“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这里所说的五蕴皆空的无我境界,不正是由“知”到“了”的过程?“知了”,好有佛根的名字。知而明了,了而皆明,知而通达,了而无羁,世界不就在这一“知”一“了”之间?倘若我心明悟,一声点破,抚开遮蔽,岂不万事澄澈?

  “ 垂缕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唐人虞世南这里指引我们心性该高点再高点,哪怕怀恋乡愁,亦当在另一境界里。

 

                                              2018.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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