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监考,中途侯场的时候,突然听到广播里传出一首歌,顿时心有戚戚焉。由于不知曲名,好生惦念之感。彻底下考后,仍觉余音绕梁,于是仅凭些许歌词印象,百度模糊搜索,没想到竟然很快心想事成:《半壶纱》-刘珂矣。
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遂迫不及待的在线试听:墨已入水 渡一池青花 揽五分红霞 采竹回家 悠悠风来 埋一地桑麻 一身袈裟 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 待嫁的年华 凤冠的珍珠 挽进头发 檀香拂过 玉镯弄轻纱 空留一盏 牙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 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 岁月催人老 风月花鸟 一笑尘缘了 ……
事实上我并没有仓央嘉措的情怀,也非严格意义的佛教徒、刻意禅修或清修者,更没有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或者朝圣的独特经历。却也是真心喜欢这首歌,尤其歌词和旋律,当然还有歌手的演绎风格,共同组成了打动我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和欢喜。
晚上下班后,自己拿出手机,下了音乐盒,当然也下载了“半壶纱”,甚至还独自“捣鼓”屋里的那个音色不错的小音箱,要知道这些东西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会归圆圈父女所用,我基本无暇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兴趣去关注,更别提使用了。
还好,打开蓝牙,搜索成功后我便开启了单曲循环的模式。没有青梅,也不用煮酒,但是可以拈香,可以烹茶。然后静静的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用心的听这首歌,慢慢地心里特别的安详和宁静。
记不得过了多久,应该是天色已晚,女儿圆圈儿锻炼归来,我向她隆重推荐“半壶纱”。也许是她年龄小,不太理解歌词和韵律,为此她还特意上网搜索了这首歌的解读。然后跟我说此曲版本解读很多,不一而足。妈妈可以用心聆听,然后遵从内心,自我解读和收获即可。
人都说“知子莫如父母”,然而此刻,我觉得圆圈儿虽为女儿,却很懂事,她努力理解、鼓励和支持我,而我受用这种默契,继续沉浸其中发现并觉知自我的存在。我冲她会心微笑,且不再言语。世间万物,氤氲存在即为合理,哪怕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和片段。
我想这多少跟我的经历有些关系。我出生在河南洛阳的一个小小的村庄,兄弟姐妹五个,上有姐姐、哥哥,我排行最小。1984年还没来得及过九岁的生日,便随着父亲支边的脚步举家搬迁至青海省格尔木市,印象里坐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至晃晃荡荡的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后,环顾四野,透过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火车站,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戈壁滩,充满了单调、孤寂和荒凉。虽然此前我的家乡在农村,但是对比满眼的葱绿,我倍加怀念记忆中的小山村。
父母见我难过,以为是高原反应,安慰我说会越来越好。可是在相当长的时间,我都一直缓不过神儿,除了身体原因应该还有对环境的诸多不适,尤其难以释怀浓浓的思乡情结。
身处高原,因了牧区政策,生活条件以及吃穿用度比农村好了很多,但我依旧不可遏制的思念家乡、思念老师、思念同学。格尔木是少数民族聚集地,其中以藏族为主。汉民中的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支边过来的,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们来自于更久远的迁徙和繁衍。
虽然共存所属的同一个城市,但是一般情况下藏民和汉民泾渭分明,鲜有互通有无的时候。除了语言沟通障碍,更多的是生活习惯不同。相比之下藏族同胞更倾向于水草相对丰盛的腹地,他们喜欢游牧,卖了牛羊,攒了钱往往不买房置地,而是直接前往塔尔寺或者拉萨朝圣。
可以乘坐火车,但绝大多数藏民会选择磕着长头去朝圣。格尔木的地理位置恰好是塔尔寺和西藏的必经链接和枢纽,每年都有大量的藏民络绎不绝的路过,停驻、补给。
即便藏汉两族生活区域不同,可是共存的久了,也能时常看到三五成群的佩戴藏刀的藏民或者特殊服饰的喇嘛,起初的目光充满好奇和敬畏,不大敢走近,后来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非常和善、虔诚和信仰,也就慢慢地习惯与接受和喜欢了。
偶遇的时候,彼此也会双手合十的互道“扎西德勒”(藏语里表示欢迎、祝福、吉祥如意之意)。尽管如此,酥油茶的浓郁,糍粑的揉捏过程以及用干牛粪烘烤出来的“外焦里嫩”的黄金大饼,接受起来还需要勇气和过程。
藏民之间也喜欢扎堆在避风的角落,阳光下也喜欢互相翻小辫子,当然偶尔的时候也会看到对歌“花儿”时,华丽藏袍之下婀娜的小舞姿以及长期紫外线侵袭下特有的伴随着“红二团”的笑脸,看起来特别纯真无邪,尤其是穿着藏袍的小女孩儿。
随着民族融合程度的提高,越来越多汉民饭馆里也能见到藏族同胞。所不同的是他们从不点鱼类菜肴,据说他们有“天葬”和“水葬”的传统,所以从不吃鱼,类似于图腾或者崇拜。1998年我西安求学,离开了一度很不屑旋即难以割舍的第二故乡格尔木。
1999年的夏天,我有幸到塔尔寺游览,沿途车窗外见到了很多的藏族同胞磕长头匍匐前进,心里愈发感慨。到了塔尔寺后,见到很多“转经桶”前念念有词或者供奉的同胞们,再次觉得神奇和不可思议,更多的应该是不能明白ta们的信仰何故如此的虔诚、炙烈和久远。
2011年我带着女儿圆圈到了拉萨,沿途更是邂逅到很多朝圣的各色人等,最最震撼的还是体弱、年迈或者多病的老者、孕妇或者是小孩儿,他们数步一叩首,俯身向大地,用大约一整年的光景,有些人甚至还未抵达就因此丧命于朝圣的路上,就如同热播的电影“冈仁波齐”中的场景。
虽然语言沟通不畅,但是攀谈的次数多了,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听出随行的人物关系以及此行的始发与大概,近距离的接触让我更加感叹和震撼,生命原本相通,选择真的不同。
2013年,意外邂逅四院的眼科李医生,得知她每年都会约上亲朋好友不远千里,驱车颠簸到甘孜州,既拜访自己的喇嘛师父,还潜心理佛一段时间,从她的讲述里我知道了很多藏地故事。
幸运的是有一次我也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藏族喇嘛师父,他年纪看起来很小,由于语言障碍,我没有过多的机会跟他有更多的交流,但是目视他的眼睛后,我顿时宁静到无以伦比抑或清澈见底。
佛师父送给我的“菩提”手串至今珍存。因为我开始相信冥冥之中的业力牵引的缘分,更相信根植内心的强大的信仰的加持与力量,才得以绿树映着红墙般的清晰与界限。而我尚有凡尘牵绊,还做不到皈依。
2014年我独自随团去了“拉卜楞寺”、”黄河九曲第一湾”、“九层佛塔”以及“朗木寺”,黎明时分鼓起最大的勇气到“天葬”现场,见证生命归去后的不再神秘。久治县的“年保玉则”很宁静,远山上甚至有终年不化的积雪,而阳光照射下的仙女湖颇有水天相接的意味儿,据说那里是经典的徒步线路,却原来丈量距离不光用脚,还要用心,因为要面对随处可见的迎风飘扬的五颜六色的经幡。
2016年我想要去佛教圣地“色达”,后因家中琐事,未能成行。事后小有遗憾,却也渐渐释然:只要心有信仰,即使远方,随时都在修行和去往的路上。
无独有偶的是今天早餐的时候,遇到我校一个九零后的老师,那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小男孩儿。我比他大了将近20岁,但是我们是不折不扣的同事关系。
就餐完毕一起返回办公室的时候,他跟我提起超级向往西藏,明年暑假打算去游历。我听了之后大为赞赏和支持,并结合亲身经历告诉了他进藏前的各项准备与注意事项,同时也希望他提前做好攻略且心甘情愿享受旅途中所有的喜怒哀乐。
最深刻的缘分与默契,从来不在别处,而在于每个人的心里。也许就是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陡然触动,进而被打动,感觉幽兰盛开,又像破茧成蝶或者羽化成仙。
当我找不到更多的理由又感觉特别净土、随喜以及翔悦的时候,已然分不清动机抑或理由,那就索性谓之生命的契合与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