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河 | 喝酒。聊天。听故事(4)

在丽江,自由潇洒,满腹情怀与诗情的人随处可见。七千余家客栈,每一家客栈都是一个小江湖,每一位客栈老板都“身怀绝技”,流淌故事。

乔微姐在丽江待了七年,有了契合自己的圈子。他们大多是第一代、第二代到丽江开客栈的文艺青年。当中有民谣歌手,有杂志主编,有报社记者,有大厨师,还有来丽江打拼的、旅行的、流浪的……这些人走到一起成为朋友,跟以上的头衔都没有关系,只凭个人喜好、血性。他们开的客栈、餐饮店、茶舍,如若血性不同,不管你是多牛逼的大咖,多知名的明星,不被待见是常事。乔微姐说,在丽江这个地方,大家都很简单,如果你不喜欢,你就可以说不喜欢。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是每一个前仆后继去丽江的人追求自我和自由的写照。

没想到来丽江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如果你不喜欢,你就可以说不喜欢”。在偌大的都市,我们要扮演老板的下属,下属的上司,酒桌上健谈的人,朋友圈里有趣的人,父母乖巧的儿女,儿女为之自豪的父母。我们从小就被告知要听话,听父母的话,听老师的话,听上司的话。很多时候我们不被鼓励说不喜欢,不被鼓励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感受。我们已经习惯了忽略自己的感受,不能对自己诚实。在丽江,人们尊重自己的个性,也尊重别人的个性。孤僻的人自持独处,有血性的人呼朋唤友,没有人需要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每个人都可以真实的去做自己。觉醒的生命趋之而来,或许也感受了这里生命自由的召唤。

三五朋友,聚会聊天,谈琴说笑,喝酒吹牛是这里生活里很大的乐子。性情中人外加文艺青年一聚头,便胜却人间无数。晚上准备了土鸡汤、伤心大鱼火锅、牦牛肉切片、腊肠、花生米外带一整瓶青稞酒,大鱼带过来的四瓶红酒。据介绍他是一个知名报社的记者,前几年举家从北京来到丽江,在束河盘下一个大院子,过起了客栈老板半悠闲半繁忙的生活。他穿着简单,牛仔裤,黑色T恤。来丽江时间较短,还带有都市青年的时尚味道。大概擅长笔头子功夫的人多不善言辞。他话不多,喜欢喝酒,并且特别爱喝红酒。

在丽江,不能没有茶,更不能没有酒。白酒。黄酒。红酒。果酒。无论哪种酒,喝上便是。你一杯,我一杯,你一语,我一语,推杯就盏间,情绪发酵,感情发酵,故事发酵,事故也跟着发酵。无酒不艳遇,无酒不故事,无酒不事故。丽江的故事一大半都在这酒里了。

端菜上来时,又来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士。穿一身民族风情服饰,挽着蓬松的发髻,旁边放着小短袄,成熟端庄美丽。眉眼里透出一股练达的冷静和理性,和乔微姐骨子里的感性不同。她来丽江时间较早,开有客栈和茶舍,也是一位传媒大咖,现在更是一位资深的茶者。

菜上完了,便斟上酒。爱喝红酒的喝红酒。爱喝白酒的喝白酒。爱喝白开水的喝白开水。总之就是随个人喜好,不拘泥,不劝说。一杯酒下肚便开始寒暄起来。虽说来自五湖四海,相处久了,便也是大概知根知底,知其好知其糗。

大家都赞叹大鱼的客栈装修的漂亮,玩笑建议乘着这次昆明-丽江高铁开通,推出免费住宿支持当地旅游业发展。乔微姐说,我已经发了,拿着开通当天的动车票三天内来客栈免住,到时住不下就到你那去。大家说着都笑了。几杯下肚,女子回忆起七年前,说乔微姐刚到丽江就住在她的客栈。看见一个漂亮女孩在客厅打电话,大粗嗓子,一句话半句粗话的。她就走过去往她嘴巴里塞了一块饼干。缘分也由此开始,一认识就是七个年头。这两个女子既相似又不同。相似的是她们年纪相仿,经历相似,都是在经历一段婚姻之后只身来到丽江,落定此处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丽江生活同时练就了她们的文艺、精致。不同的是,一个理性,一个感性;一个练达,一个性情;一个更爱茶,一个更爱酒;一个喝茶喝成了一门生意,一个喝酒喝来了一堆朋友。话题从客栈装修到昆明-丽江高铁开通,如何推出免费住宿支持当地旅游业发展,谈论丽江旅游发展,继而回忆起以往的事,以往的朋友。闲聊之间,酒已喝一大半。

讲到以往,说起另一个共同的老朋友,遂发起了微信视频。一个帅气有型又异常洒脱的男人,曾经在丽江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听他们语气里的赞赏,我好奇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听说当年这个男人当年在丽江盘了五个院子,做得一手烤鸭。酒喝的风生水起,感情谈的情深义重。几段感情无疾而终之后,将院子全部送人,只身去了泰国。后来的故事也不得而知。视频中,一个四十多岁,干净利落,有岁月痕迹的男人。后来听说,他在丽江又开始了一段奇妙的爱情。

丽江,是爱情故事的密集区,也是爱情事故的高发地。伤心的人来丽江,失落的人来丽江,希冀恋爱的来丽江。多年后,当情怀不再,商业席卷,“艳遇”变成了一夜情的代名词,夹杂商业欺骗,被人所误解。从她(他)们的故事里,我看到最初的“艳遇”,在蓝天白云,雪山神湖的明净里,你从南来,我从北来,在不设防的情况下,在某个不经意间,我们相遇并认出彼此。艳遇,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和那一刻的怦然心动。无关婚姻,无关世俗,只关乎爱情。

有一个女孩生病了,离开丽江之际对一位民谣歌手的朋友说,等病好了我就回来。后来,这个女孩再也没有回来。再后来,有了那首《我在丽江等你》的民谣。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听着他们这里聊聊,那里说说,用乔微姐的一句话来形容,他们的生活不是故事,就是事故,但流露的都是真性情。

深夜十一点多,酒喝完了,话也尽酣。朋友们走了。意犹未尽,支起烤炉,我们继续烤鸡翅,喝茶,聊天。继续听莎姐讲她与她的朋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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