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快七点时,一通电话打过来,我爸叫我赶紧起床,说是村干部要来接我,找我去帮忙,大概是搞电脑登记之类的,他们不会搞。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等人来接。之后就跟着人家坐摩托直接到村部。
还是第一次到村部,我还挺好奇的,四处观望,不过,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连着几间一层平房,屋前有一个院子,朴实无华。还是完事回家后听我爸妈说,我们村是县里唯一一个村部还是瓦屋的村。我还很惊讶,不至于吧?再说我觉得也不算是瓦屋啊,不就是一层小平房嘛?朴实是朴实了点,但是也干净整齐,不算破也不能说是瓦屋吧?我妈说屋顶上是盖的瓦,就是瓦屋。好吧,我疏于观察,忘了是不是瓦屋了,你说是那就是吧。然后她又说隔壁村部建了多少房子,现在还在建,都是大工程。我一想,好像还真是,对比之下,我们村的村部确实显得寒碜许多。但是我心想,村部建的豪不豪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不过……我们村的村民确实没有隔壁村的有钱。。。尤其是我跟着他们下乡走访之后,情况更是我没想到的困难。
村里有四五百号人(在一张纸上看到的),留在村里的青壮年不多,甚至可以说特别特别少,留在家里的,真的只有老人和小孩。
上午我们没有走访,在村部里,他们把住在附近的村民叫到村部里,我们帮他们登记。其实本来是要每家每户自己上网登记的,可是村里都是老人,只有老年机,上不了网,也不会操作,所以只能村部代办。一上午登记了四十多户,来的全是老人,印象中只有一户来的是个年轻人,说不定还是学生。有的老人驼背很厉害,腰深深的弯着,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老人们基本上全是老人机,甚至有些我觉得不是那么老的,可能五十多岁的,也只有老人机,他们中很多人还是多年前的那种装扮,腰带上别着一个装手机的小包,手机安安稳稳的放在里面,需要用到时,再去解开包拿出手机。
中午我们在村部旁边一户人家里吃了饭,我和另一个人最晚落座,她引我坐的时候我没多想,落座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正对大门的方向……貌似是上座?因为平时我家吃饭不讲究这些,所以还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到的时候,觉得太不好意思了。。。但是已经坐下来了,不便再说什么。吃完饭后,我在这家院子前面看风景,屋前是一大片梯田,地势较低,一眼望去,视野还挺开阔,没有遮拦,梯田里已经插好了秧苗,一片绿色,清新怡人。路边长了许多白色的小花,还有很多草,不远处几只鸡正在围着盆吃食,鸡们倒是挺泰然自若的,一副悠闲安逸的样子,大公鸡很神气,吃饱了之后,迈着大长腿闲庭信步渐渐走远。这家的老人和善地笑着和我搭话,问我姓什么,哪家的,说出来后直呼哦我知道了,然后对她老伴儿讲我是谁谁家的孩子。我觉得很亲切。(我们吃饭的时候,两位老人在外面坐着,没有一起吃,又是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的一件事。)
大家都吃完,我们6个人分成两队,分头行动,到一些比较远的村民家中去登记,时间紧任务重,一刻也不敢停留。
这一走访发现,我们村真的是太穷了(因为是老家村子,我不是在那里长大,所以村里情况不太熟悉),房子虽然差不多都是楼房,一般都有个两层以上,但是房子还是挺古朴的,有些是老旧的木门,贴着的对联有点褪色,门前两边整整齐齐码了有人高的柴火,屋顶是那种铺黑瓦片的房檐,刚好碰上下雨,雨水从房檐上滴滴答答流下来,是我很久未曾见过的风景。虽然古朴,但是还挺好看的,很有味道,感觉这种老房子会特别出片,可惜我没来得及拍照。屋前还有一块用网围起来的地方,上边也铺了板子,我们几个人经过的时候,母鸡小鸡叽叽喳喳的叫着,跟着我们从一边走到另一边,我低头一看,好些小黄鸡跑到这边,叽叽叽叽,可爱极了。小小的黄黄的嫩嫩的,叫声也嫩的可爱。感觉比我家的小鸡还要小一点。这一家,欢迎我们的只有被围起来的母鸡和小鸡了,屋里却是没有人在。叫了半天无人应答,我们只得离开赴下一家,走的时候,再次经过小鸡们的家,又听见它们叽叽喳喳叫着跟我们从那边走到这边的动静,姑且当做你们是在欢送我们吧~
从这家出来的路上,弯弯绕绕,有些小巷子,路边长了青苔,当真是弥漫着古朴安宁的气息。转角遇见一个两个人,大家互相打个招呼。唯一让我不太喜欢的地方,就是经过有一个地方是,那个羊屎味儿太令人窒息了……不见其羊,只闻其声,以及其味。。。
还有一家,家里也是只有两个老人,我们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可是吃饭却都没有一个像样的桌子,他们就在一个特别小的茶几上垫一块布,上面放两盘菜,看样子都是自己种的素菜,时下的豇豆黄瓜之类,小茶几很矮,夹菜也许还要弯腰去夹。我看着也觉得怪心酸的。而且家里光线也不太好,有点暗。这会儿我自己琢磨,他家应该有饭桌,可能在饭厅里,平时老两口吃饭,饭菜也不多,就在客厅里,就着小茶几吃,毕竟过年过节儿女孙辈们也得回来吧,吃饭的桌子还不至于没有。(这样一想我倒是宽慰了一些)
后面去到的几家在一片,房子也都很朴素,这家迎接我们的是一条大黄狗,嗷嗷冲我们叫,主人唤几声,也就安静下来。我们过去的时候,狗子从旁边的一条小石板路上走下去了,我看着它,它也睁着圆圆的眼睛回首仰头看着我,隐蔽的青石板台阶,大黄狗,加上一些花花草草,尤其是我脚边正好有一簇小小的蓝色的花,狗子刚好在下面回头看我,近大远小,这个角度看,狗子站在一片蓝花下回首仰望,还有青石板台阶和更远处的菜园,真是一副绝妙的画面,可惜啊可惜,我只是匆匆和它对视了几眼,并没来得及给这幅画面来个完美的照片,因为我得赶紧给村民们进行登记。现在回想起来,我没拍下这幅照片,真是让我捶胸顿足的莫大遗憾。
我想,这只狗子一定是一只具有审美修养的狗。因为它的站位它的姿势,怎么都美的像幅画呢?上面说的是第一幅。之后又发生了让我难忘又遗憾自己没有拍下的一幅画。这片房子的入口处,有一条不算窄的小道,小道通往外面的大路。我们就是从外面大路进来的,一路上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当我已经进入到这片房子的区域内,不经意间回头去看入口时,意外的发现,入口处,两旁的绿色植物很是丰茂,有些枝条很长,于是两边的长枝条都往中间斜过来,形成了一个自然的拱门效果,然后当时,那只自带审美天赋的狗狗正很舒服的的趴在“门”下,又是睁着圆滴滴的大眼睛看我(也许是我自作多情,它可能是在看别人),我的天哪,真是绝美啊绝美。此刻我简直后悔死了,我为什么不果断的拍照啊啊啊!!!自然形成的绿色植物拱门,“拱门”下趴着一只有灵气的干干净净的大黄狗,天啊,这是多美的画面啊!这意境!我真的一万个后悔。这只大黄狗真的太会了,简直应该当个模特狗啊!
对了,这家还有一只黑猫。起初,我只闻喵声不见猫容,一双近视眼费劲的四处搜罗了好久,等它完全从角落里出来我才看到它,原来是一只不大的黑猫,难怪我的眼睛一直没看到它。在这里,我也难得的见到一个年轻人,大概是这家的儿媳妇,这里人们的神情也还算怡然自得。没有焦虑,没有浮躁,我只看到和善和平静。
在我们最早走访的那一片,有一家门前做了个木架子,架着大秋千,秋千是轮胎做的,中间放了一根木柴,,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小女孩在荡秋千,秋千旁边还种了一小片小黄花,可好看了,我羡慕的眼睛都要流口水了(并没有),真·美好·乡村田园风光。想起了小时候去爷爷家,也会在房梁上挂一个木柴做的简易秋千,给我带来无限快乐。其实老家没什么好玩的,而老人如果想让小孩子开开心心在那里住上一阵,做一个秋千就行了。小孩子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走访途中经过奶奶家,村干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我当然要去了,我又不是大禹,不会过家门而不入,平时看老人的机会也不太多,有机会看看更要珍惜。去的时候奶奶正在做饭,屋外也听见小嫩鸡仔的叽叽声,虽然我的近视眼没找到它们在哪里,但是光听声音也知道很可爱了!
走访接近尾声时,下了两阵大雨,特别特别大,凉快得很。不过忙了一天,实话实说,真有点累。所以后来回家路上,心情很是雀跃(其实更让我雀跃的是居然给我发了劳务费哈哈哈哈!我本来以为是义务帮忙的)。尤其是看着天边的一条黑云,一下子想到这是龙出没吗?哈哈哈,心情好的时候,看个乌云都像龙。
最后:
老家的房子,手机,人,都透露着老旧的气息。他们似乎与这个现代世界格格不入。但他们的神情里,也还安详恬淡。
也许真的是那句话,每一代人都活在自己的时代里。这是我们的时代,但不是他们的。
那么也许,当我们老去的时候,那个时代,也不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