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的下午,穿过菜市场旁边的巷子走捷径去买两条鲈鱼,我居住的这一大片都是些老房子,属于铁老大独占城市鳌头时的地盘,铁路横穿而过是最耀眼的风景,铁路建设不像是一般的公路可以盘绕可以在九曲十八弯的跌宕中完成距离的跨越,永远都是遇山钻洞、遇沟架桥!巷子一边是居民小区一边是架起来的铁路,桥身呈倾斜的山体,黄昏中,悬挂在铁路两旁蔓延成衣的爬山虎换了颜色,远远看来,像是给桥身披上了底色是绿的却将被红色掩住了的秋衣,温暖而执着!那是个阴郁的黄昏,似雨非雨,走在路上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缩着脖子,这种潮乎乎的天气像极了南方的春天,略微带着些寒意,让大西北这个干裂的城市温润起来!
就这样走着,我忽然想起那些在厦门逗留的日子,无论是普通的街道小巷还是鼓浪屿历史沉淀的人文景观中,最绚烂的当属于三角梅了,“含蕊红三叶,临风艳一城”,她的神态和气质和此时的爬山虎有几分相似——火红的花都来自叶子的蜕变,以叶为花,似花非花!虽然一个是坚硬的如同硬汉的西北城市一个是洋气的如同海龟的南方都市,可是因为三角梅和爬山虎的存在,都有了同一种品质:坚定,锲而不舍,用整个生命绚烂一时,不需要娇艳的花朵,也能征服世界的眼睛!我记得厦门的楼顶或者墙角、街边的崖上、墙上的缝里只要有三角梅的影子,永远都是花团锦簇,你一个人漫不经心的走在靠着老房子的人行道上,伸出头的三角梅就会轻抚着你的脸跟你打招呼,温柔而又热情!据说三角梅还有一个让人唏嘘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个名叫小梅的姑娘绣的一副好绣品,一个诗人常以她的绣品为诗歌,日久生情两人相爱,不幸的是诗人中途离开人世让爱情戛然而止!痴情的小梅终生未嫁死后开出了如蝶如心的小花,她便是三角梅便是小梅的化身——没有真爱的世界一片荒芜!我觉得这种品质是这个时代最缺少的东西,爱情的快餐会让我们的漠然越来越深重,忘记了爱的初衷!传说当中和小梅相爱的一个是已有父母媒妁之言的公子哥,他辜负了真爱,一个是命运不济的瓦匠,虽然贫困潦倒却得到了小梅的爱和悉心照顾,这个传说当中真真假假的故事鼓励我们要放弃世俗的偏见勇敢追求自己的真爱!世俗的人们给三角梅以现代人的理解,称为“小三”之类,并忌讳送三角梅给别人说有三角恋之嫌,可是仔细想想,传说何尝不是告诫我们不要做拘泥于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更不要拘泥于阶层门第和命运的安排,要勇敢追求真爱呢?
我的西北在海拔在最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中一直以硬汉形象为主,黄河经流时注入了男子汉一些柔软,所以那带刺的象征爱情的玫瑰是兰州的市花!虽然玫瑰集所有美好的寄语于一身:爱、热情、容光焕发、勇敢!可是那些在墙上在崖壁上在楼顶攀爬的爬山虎却是这个城市不可替代的景致:我最喜欢学校四周的爬山虎,春天娇嫩绿中泛红像是婴儿的指尖,攀着铁栅栏、围墙锲而不舍的往上爬,还不到夏天就遮盖了整个墙体把冬天遗留的枯藤完全遮盖,你走在外面只能听到孩子们的嬉笑声,想透过爬山虎的缝隙看个究竟,她却调皮的遮挡了你的视线!可是到了秋天这个时候,最美的景致在空中,你看夏天顺着屋檐、电缆、橱窗攀爬上去的爬山虎一夜之间换了红妆,血一样的叶子悬挂在半空,零碎垂下的像是少女的耳坠又像是婆娑的花影,让整个城市的气质有了不一样的温润感!有时候一个人寂寥的走在路上,如果是阴郁的天气,整个灰色的城市上空忽然一片艳丽的红色,张扬而有热情,那就一定是爬山虎带给我们的精神——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坚定的做自己!该用什么形容爬山虎呢?忽然想起一句“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这一句,虽然不及牡丹的华丽不及玫瑰的妖娆可是有一种向上的精神和坚定的品质!正如兰州这座城市,一直都在倔强的以自己的方式成长!
我最后在古诗当中找到爬山虎的名字,诗一般存在——地锦,连同唐寅那首诗:
桃花净尽杏花空,开落年年约略同;
自是节临三月暮,何须人恨五更风?
扑檐直破帘衣碧,上砌如欺【地锦】红;
拾向砑罗方帕里,鸳鸯一对正当中。
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来生蜕变,爬上屋顶做了爬山虎,春天里攀爬夏天里翠绿,最后一季,以叶为花粉身碎骨装扮整个世界并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