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说出山丹军马场的全部历史故事了,到了赵桂林这辈就只能说出她生活在马场时的故事了,再往上到她父亲那代也不能完整叙述马场的历史故事,因为那时候大部分人都是外来的,是从其他城市或者北京学生来给军队后勤做贡献的。
1973年的9月的一天上午,赵成文作为电影队的队长,带着自己3个徒弟赶着马车前往二场完成这个月最后一次电影放映任务。一路上,赵成文对徒弟说,马上就不用在户外放电影了,等明年三场修好大礼堂,我们就有固定的放映点了。徒弟谁也没说话,各有各的心思,因为等大礼堂修好他们可能就不在电影队了,电影放映这个工作确实艰苦,风餐露宿,还要带放映器材,没几个人能坚持下来,但凡有门路的都去汽车队或者去连队开拖拉机了。赵成文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眼前的这三个徒弟,已经是他在马场放电影的这10多年间带的第60多个徒弟了,整个电影队就他自己坚持了10多年,直到他退休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在电影放映这个工作上干了30多年。
晚上5点,电影队吃过饭,开始布置放映场地,一个星期前就通知了今天要放电影,近7点,家属们就已经摆好小板凳在大幕前占位置等今晚的{地道战},这部电影已经放映过很多遍了,每次放映还是会有很多人来观看。马场是军队后勤单位,除了完成部队后勤任务,家属白天都要积极劳动挣工分,年底才能分到等额的物资。所以,但凡能有的文化活动,人们都是积极参加的。
完成放映工作,赵成文是打算要回三场的,因为明天有新的片子要来,他作为队长要检查交接。马场地处祁连山下,属高寒地区,气候变化无常,昼夜温差很大,六月天下雪是常有的事,每年的七、八月份是马场的黄金季节,既是在这样的大好时光,每天中午的室外最高气温也只有摄氏二十七、八度,而且象这样美好的时光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里工作的人,终年都离不开棉衣,放牧的人更离不开毡衣和皮衣。晚上气温骤降,赵成文改变了注意,在二场住一晚,明早再走。
赵成文第二天回到三场已经是午饭时间了,赵成文本想在电影队吃饭,后来想想这月的工资还没有交回家,从上衣兜里留出来自己抽烟的钱,剩下的要交回家。中午回到家时,妻子已经热了两个白馍和一盘土豆丝。3个孩子放学陆续回家了,进家门的时候,小女儿偷偷的看了一眼老爹碗里的白馒头。赵成文家里有5个孩子,大女儿学医已经离开了家,二女儿去总场上高中,每个周末才回来。老三,老四,老五在三场上学,离家近放学后还能帮忙干农活。家里孩子多,老赵一个人的工资是不够一家人开销的。为了多挣工分,赵成文的老婆帮生产队养猪或者养牛,孩子们放学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放牛。小女儿拿了一个黑面馒头和煮的土豆拉着三姐去外面吃了,作为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白馒头只能给父亲吃,其余的都要藏起来。家里也只有二姐能找到藏起来的白馒头。
中午老赵出门去电影队时,小女儿问:老爹,最近三场放不放电影。赵成文黑着脸说:没电影,不放。其实后天三场会放新到的电影。家里5个孩子都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他们的老爹不允许孩子拿别人的吃的,不能趁在生产队劳动时多藏点吃的然后拿回家,连放电影也不能提前去抢座。反正,凡是占公家便宜的事不不能干。那时候,家里人多吃不饱,孩子们总能盼着家属队能通知天天去生产队劳动,如果去劳动,中午生产队里会管一顿饭,能吃饱还能吃好,机灵点还能拿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