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家里买了冰箱。
暑假回家,我望着那个庞然大物,异常兴奋。
我们仨望着空空的冰箱,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妈妈提议囤些猪肉、排骨、猪腿,饺子、汤圆也要备一些。
她总是那么务实。
小时候家里没有冰箱,夏季又正是农忙的时候,请人帮忙干农活,妈妈总要提前买好肉,用盐腌制着。
盐不能太少,否则会坏,腌制时间一般也不会太长,不然就成腊肉了。
但是这个时间却是不好把握的,我总是吃到变味的肉,食之有味,弃之可惜。
我小时候最爱吃速冻饺子,妈妈会买上几袋放到亲戚家的冰箱里,等我放学回家,她就拿回来给我煮。
她自己总是舍不得吃,所以每次她都只会拿够我吃的量,剩下的继续冷冻着。
我有时也会嘟囔着买冰箱,爸妈就会用充足的理由拒绝我。
我知道,我们的物质条件填不满冰箱。
和妈妈的务实不同,我想买一箱冰淇淋,因为少年想弥补童年的遗憾。
或许是乡村的太阳毒辣,避暑条件的匮乏,所以我对冰淇淋有一种狂热的喜爱。
那时候,大人们戴着草帽在田间劳作,用汗水浇灌着土地。
妈妈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让我去村口小卖部给大家买冰淇淋。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要全副武装,涂好防晒霜,撑着防晒伞才敢出门。
清点好人数,接过钱,我就戴着帽子屁颠屁颠朝着小卖部跑去,再小跑回来。
妈妈吆喝吃冰淇淋了,大人们纷纷从田间来到树林下,或站或坐着,所有人一起吹着微风,品味着冰淇淋的冰和甜。
我记得《霍元甲》里也有这样的画面,霍元甲在田间插秧,一阵风吹来,他直起腰,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风的轻抚。
那画面,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挥不去。
后来经济条件好多了,但是爸妈仍然不同意买冰箱。
全家人都在城市漂泊,冰箱只能孤零零地在老家用着电,太不划算。
后来他们想通了,买下了这个大冰箱。
它刚到家时空无一物,它的家人围着它,筹划着如何将它填满。
它逐渐丰富起来,变得很有“内涵”。
但是它有点孤独。它是这个家的常客,它的家人们却像是这个家的旅客。
他们团聚的日子很甜,但却很短暂。
它不知道远方有多远,不知道城市有多繁华,它只知道等待的日子漫长而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