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农村老人们口中所说的“灾年”。我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实在无处切身体会那种天灾,穷困,挨饿,绝望,没有明天的感觉。
今年夏季。却让我看到了什么是“天灾”。麦收时节。各家各户抢收麦子。是因为天气在那个季节变化无常。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麦子成熟的那几日将麦子收割,晒干,进仓。所需的时日并不多。短短几日而已。而一旦错过那几日。轻,则减产,重,则颗粒无收。如果下雨,麦穗会难以收割,如果天气大好,误了麦收,麦穗则会崩开,麦粒会掉落。导致减产。
也许是因为今年田里的麦子不按常理出牌,比往年早熟了几日;也许是因为派出去联系收割机的人慢了脚步。早已熟透的麦子在田里焦黄等待的那几日。大型收割机一直没有光顾家乡。等到收割机的车队轰隆隆的开进麦田。田地里却只剩下一片一片的焦黑和农民无奈的眼神。
一片又一片的麦子,无奈的昂着脖子在地里干晒着。因天气太过干燥,而大面积起火。
和父亲走在田间。看着一片片被烧的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土地。我嘟囔到:“大型收割机没有来那就不要等了嘛,大家为什么不用老方法?直接拿起镰刀割麦子不好?”父亲并没有着急回答,走过去镐下来一把麦子,轻轻的在手里揉搓,那麦子瞬间在他手掌粉碎,麦皮子与麦子分离,风一吹,干燥的皮子随风而散,只剩下焦黄的小麦子。
“太干了,看到没有,这时候的麦子,一下镰刀,这麦头子就全都折下来了。掉在地上的麦子头捡不得,没等捡起来就碎乎完了。”
“那怎么办?所有人和麦子就这样在地里干等着吗?”
“眼下,只能等。”父亲叹口气:“以前,麦收的时候,都是抢收,麦子一旦熟了,就这天气,一天也等不得啊。现在倒好,都依赖着大型收割机。却没料到今年出了岔子。哎。大家伙儿今年算是白忙了。”
犹记得小时候,麦收时节,大人小孩子们一齐上阵,抢收麦子。为什么要用“抢收”这个词语?大约年纪稍大的农民都知道。在麦叶已经焦黄,麦穗已经泛黄但茎部还有些青色的时候,就必须要全家老少齐上阵,赶早不赶晚。必须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挥舞着镰刀,一把一把的将麦子割下。在打好的麦场子里堆着。天气晴好的话摊开晾晒。直到晒得麦穗焦黄,用手轻轻一撮,麦子顺利的脱下外套轻轻一吹,手心便只剩下一小把颜色鲜亮的麦子。那颜色,煞是好看。反之,如果麦穗已经焦黄,那么这个时候割麦子。肯定会减少产量。
赶早莫贪晚。也是那时候,每个大人的口头禅,根植于每个农村孩子的记忆里。
而今年正值抢收麦子的那几日,总能看到升起的白烟。这个夏天。损失麦子的数字让人心寒。空气中少了几分收获的喜悦,多了几分刺鼻的烟熏气味。
开车出去。看到奇特的树木。乡间的路上。两边毫无疑问的全是生长的树木,一般是高大的杨树。生长迅速,枝叶茂盛。 一排排整齐的杨树,树叶沙沙作响。闭上眼,不用看,就是一首欢快的交响曲。
今年的交响曲却略有瑕疵,总能看到一排树中出现几棵光秃头顶的树,只留零星的灰暗焦黑的叶子挂在孤零零的树干上,与周围的茂盛枝叶形成鲜明对比。那便是麦田着火后波及的事故了。可怜的无辜树木。
天灾。便不是人力可以控制。听说因为麦子大部分起火,乡长镇长受到了处分。但是新闻里并没有认真报道这事件。秋播以后,大量民工离开家乡,外出挣钱。
麦子起火的事,也只是不了了之。大约现在的农民收入已经不仅仅是依靠种地了,所以对于这种“天灾”,他们大约,也是并不太在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