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淡淡春雨微风过,那一场来不及躲闪的梨花雨,仿佛历历在目。
“他离开两年了。”苏乐倚靠在窗台,想着自己的心事,眼睛不由地望向远方,一场雨,落了满地梨花。当年,他就是在一场梨花雨后不告而别。“他究竟去了哪里?他如何忍心丢下我?”苏乐的心开始下雨,打湿了眼睛。经年过往,随着这场淅淅沥沥的梨花雨,不由地流淌而出,再坚强的心也抵不过湿润的柔情。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这是苏乐用了两年的铃声,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接起电话,是闺蜜慧慧出差回来,约她在老地方喝下午茶。苏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便出门了。
苏乐慢悠悠地走着,欣赏着沿路的梨花。就在即将转弯的时候,突然一辆黑色的山地车迎面撞了过来。“哎呦。”苏乐被撞倒在地,小腿流血了,疼得厉害。她正准备抬头责怪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那是一双会笑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只是男生带着口罩,
看不清他的脸。车上的男生看着苏乐也愣住了。
“喂,你撞倒人了!”苏乐见他没反应,大声喊道。
车上的男生这才缓过神来,赶紧下了车,蹲下来,“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你怎么骑车的?我的脚都受伤了。”苏乐埋怨道。
“真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吧。”男生很温柔地把苏乐搀扶起来,拦了一辆计程车前往医院。
(二)
“幸好只是轻伤,医生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男生又再次跟苏乐道歉:“真对不起,是我骑车太快了。我送你回家吧。你放心,所有的医药费都由我来出。”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家。”苏乐看着眼前的这位男生满脸的歉意,也不好意思再责怪他。
“不行,是我撞到你,我一定要负责到底,我叫永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乐。”
“我刚才看到你,在病历上写了桃源小区,你应该住在那里吧?我送你回去。”永真还没等她应答,众目睽睽之下,就抱起她走出了医院,然后又抱上了计程车。一路上永真很温柔地问她疼不疼,记得吃药之类的话,完全像当年的他。而且刚才的拥抱苏乐也觉得好熟悉,恍惚间她觉得他好像回来了。但是她知道眼前的那个男生,不是他。
下了车,永真说:“我送你上楼吧,医生说你最好不要走路。”苏乐不再拒绝,乖乖地听话,永真再次抱着她上了楼,进了家门。
(三)
第二天一清早,苏乐就被门铃声吵醒了,她以为是慧慧来看她,就没换衣服,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腿去开门。“早安!”站立在门口的却是永真,“我给你买了早餐,酸奶和烤肠。”蓬头垢面的苏乐愣住了,他怎么知道她稀奇百怪的早餐搭配,或许只是凑巧吧。苏乐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赶紧扭头向卧室方向走。永真赶紧去搀扶。苏乐梳洗好,这才慢慢地走出房间。这时的永真望着客厅一角的一张合影出神,他问道:“照片上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嗯。不过已经是前男友了。”苏乐轻声回答。
“那.....你还爱他吗?”永真小心翼翼地问。
“嗯......只是......”苏乐欲言又止,便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戴着口罩?”
“因为...我长得丑,怕吓着你。”永真迟疑了一下说道。
“那你有女朋友吗?”苏乐问道。
“分手了。”永真低下头来,沉默了一会,问道:“苏乐,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可以啊,反正我也没什么朋友。今天谢谢你给我买早餐。”苏乐说。
俩人相视而笑。
(四)
在永真的照顾下,苏乐很快康复了,他们也成了好朋友。
一个周末的下午,苏乐约了永真在一家叫“书香气”的书咖店碰面。之前,苏乐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这家书店,点上一杯咖啡,一坐就是一下午。
永真来了,看着低头正认真看书的苏乐,不忍心打扰,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在欣赏一幅画作。苏乐抬起头看到永真,他这才走过去坐下。
“你经常来这里吗?”永真问。
“嗯,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好的时候都会来。因为想着会不会在这里碰到他。”苏乐别过头往四周张望了望。
“你是说你前男友吗?”永真问道。
“嗯,他叫辰飞。有人告诉我他就在这个城市,所以两年前我就来到了这里。这两年里,我除了工作,就满城市地找他,想着会不会在哪个街角遇见他。他以前很喜欢带我去我们那边的书店,也叫‘书香气’。和他最后的那次见面也是约在了那,只是那天我等到天黑,他也没有出现。电话一直关机。那段时间,我疯了似的到处找他。”
“所以你一直在等他?”
“嗯。”
“那他要是一直都不出现呢?你还要等?”永真心疼她。
“不知道。我只想再见他一面,问问他为何不告而别?就算是另有新欢,也可以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他。他好好的就好,可是两年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我怕他出事,担心他,也很想他......”苏乐哽咽着,不再说话。
永真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傻瓜,他会没事的。说不定他有什么难隐之意呢。你要好好的,才有机会见到他。”
苏乐点点头。
“走,带你去个地方。”永真拉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五)
永真带苏乐来到了海边。他们一起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刚好赶上看夕阳。夕阳,在他们眼前一点点地下沉,到最后只剩下一抹落日的余晖,遥远的苍穹也因这即将消逝的一抹余晖而生动起来。
“这里好美呀!”苏乐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情也舒畅起来。
“是呀,海边的风景很迷人。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永真望着远方,暮色降临,海面上闪着朦胧的白光,他继续说道:“其实,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以前的女朋友。她跟你一样,很乖巧很漂亮。我很爱她,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不得不离开她。”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一次意外,我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虽然康复了,但脸上却留下一块很丑的疤。”
“你是怕她嫌弃你吗?”
永真点点头。
“那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她要是真心爱你,是不会介意的。要是换了我,我心疼都来不及,哪里会介意?对我来说,只要我在乎的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真的吗?”永真问道。
“真的!快去找她吧!”苏乐继续鼓励他,“告诉她,你爱她!如果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多可惜呀!”
(六)
永真生病了,突然就发烧了。他给苏乐打电话,让她帮忙买退烧药。苏乐买了药,第一次去永真住的公寓。见到永真,他精神很差,浑身乏力,额头滚烫滚烫的。苏乐扶他进房间,让他吃了退烧药,用湿毛巾帮他擦拭,折腾了好一会,他终于安静地入睡了。
苏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永真,浓黑的眉毛,眉宇间透出英气,睫毛也密密长长。认识这么久,永真就连生病也不肯摘口罩,苏乐一股好奇之心涌上来。他究竟长什么样? 我就看一眼。
苏乐起身缓缓地替他摘去口罩,只见永真的左脸颊留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的伤疤。苏乐望着这张带着疤痕的脸,惊讶着张大了嘴巴,好久才缓过神来,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然后会心地笑了。她慢慢地俯下身体,亲了亲永真的额头,轻轻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辰飞。
窗外,又下起雨来,满地落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