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红玫瑰 白玫瑰》中有个很有名的论调,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 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大致说的是爱情一旦变成婚姻,便遇到了滑铁卢,再美的相遇在柴米油盐的浸泡中也失了风味。得到的或者成为饭粘子,或者成为蚊子血,而那些得不到的则变成了明月光,变成了朱砂痣,暗暗地悬挂在岁月的窗口。
得不到的便是未完成,人生有太多未完成。恋爱未果,理想折翼,好梦未圆……种种未完成成了生命的黑洞,成了生命中的白月光,淡淡地照着以后的日月,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悄悄冒出来,蚕食桑叶般吞噬人的心,而这其中又以失爱为最。刘若英暗恋陈升未果,隔了这么长的岁月仍然心心念念,拍了一部电影《后来的我们》,来向这段感情致敬;陆游痛失唐婉,游园再遇,写下了千古伤心之作《钗头凤》。未完成成了内心深处的一个痂,一种痛,“碧海青天夜夜心”,合适的时机它便冒出来,让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未完成理由或许各种各样,外力作用;条件不允许;年轻草率,没学会珍惜;或者曾经得陇望蜀……不管原因如何,结局都大致相同。人们大多喜欢花好月圆,人生圆满,而未完成却成为人生的缺憾,从这遗憾里我们看到了以前的“小”,照见了以前的不足,而长大后即使有能力,有条件,即使更成熟,当我们想完成时却发现逝者已如斯,往事如风,未完成成了永久的缺憾。曾经有人哀哀地对我说:“你知道么?其实我最爱的还是她,而这世上最相爱的人永远是有缘无分。”不止失爱若此,世上大多的未完成都成了日后岁月的结,反复咀嚼,哀唱,也只是为了心底曾经的那份壮志难酬吧。曾经立主变法的王安石,因变法触及权贵利益,遭遇重重阻挠,最终功亏一篑,罢官后曾写“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许是对未完成的一种哀叹吧。
即使反复吟唱“天涯地角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失去的永远还是失去了。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不管有多不情愿,缺憾就是人生的常态,有缺憾的人生或许也才真正称得上是人生!人生因这不圆满、未完成,添加了日后的谈资,增加了人生的厚度,丰富了人生的情致。而因为不圆满、未完成,有时可能反倒促成我们的强大,这也许是对未完成的一种补偿吧。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愿岁月有情,你终得安慰。